上一次被关进小黑屋,还是因为得罪太傅。而这次,则是得罪察哈尔王子。这么想一想,嘉怡还是挺自豪,至少每次得罪的对象,都非富即贵。
自从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嘉怡便学乖了,有事没事便在小黑屋内走一走,随手放一些小玩意儿。反正上官丞相不会进来,那提前布置一番,也是挺好的选择。
所以,当嘉怡又被关进小黑屋时,心情反而轻松不少。不就是面壁嘛,这里要什么有什么,不怕。想到这里,嘉怡坐在垫子上,随手摆弄着身边的泥人。
“不过,那木合真是可恶,一定得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想到这里,嘉怡便连玩弄泥人的心思也没有,眼前只浮现出木合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庞。
“看我的左勾拳、右勾拳、回旋踢。”嘉怡起身,面对着空白的墙壁,一边怨念一边比划。直到那墙壁上出现道道灰色印迹,这才停下动作。
而此时,正在与昭文太子对饮三杯的木合,突然间打了个喷嚏:“咦,这是着凉了?”他还不知道,中原文化里有一项奇怪的规定:打喷嚏,意味着被某人提到。
入夜,皓月当空。嘉怡缩在墙角,昏昏欲睡。
“阿欠。”虽然是春天,但昼夜温差极大,当嘉怡鼻子一痒,忍不住流出鼻涕时,她意识到,不能再睡了。“竟然着凉了?真是不可思议。”自从练武后,嘉怡便很少沾染风寒。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地敲门声,“郡主妹妹,你还在里面吗?”
是柳絮!嘉怡起身,赶紧走到门前,捣鼓好一阵,才从内撬动门锁,推开木门,“柳絮姐姐,你怎么过来啦!”但当她看到柳絮手中的棉被时,便有了答案,“还是你关心我!”嘉怡忘了,上一次,柳絮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郡主妹妹,有没有着凉?刚才,隐隐约约听见你打了喷嚏。”柳絮伸手,摸了摸嘉怡的额头,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大跳,“你在发烧?!”
“有吗?我没有什么感觉。”嘉怡后知后觉,这才有了一种头昏脑涨的病痛感,“哎呀,还真是。”嘉怡软绵绵地靠在柳絮身上,有些无力。
“我去找大夫。”柳絮将棉被披在嘉怡身上,体贴而又照顾,“你等等,我去告诉丞相夫人。”话音刚落,不得嘉怡阻拦,柳絮转身便小跑出去。
发烧了?嘉怡一边吸着鼻涕,一边与残存的意识进行交流。上一次发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眼皮好重,迷糊中,似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嘉怡微微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似在梦里,嘉怡的背上生出一对洁白的羽翼,不停地向天空最高处飞去。“哇,好高!”当地面的建筑物一点点缩小成芝麻绿豆般大小时,她的脸上写满兴奋。“再高点,再高点……”
正当嘉怡兴奋之际,“砰”的一声,她的脑袋撞到了一处坚硬的石头。“哎哟,好疼。”她揉了揉眼睛,只见这块大石头上,写到三个字:南天门。
南天门?这是在哪里?嘉怡收起羽翼,小心翼翼地踩在云端。与地面不同,这洁白的云朵,柔柔的软软的,一个不小心,便能踩出一个浅坑。
“来者何人?”正当嘉怡准备继续向前走时,却被一身着金色盔甲、看不清五官的男子拦了下来,“这里是南天门,岂容你随意进出。”
“哼,我就是要进去,怎么样?”连在梦中,嘉怡也不由自主摆出郡主的态度,抢占势头,给了男子一个下马威,“让开让开。”
“放肆。”不知何时,那男子手中竟出现一根比人还要高的长矛,并将矛头对准嘉怡,眼看那锋利的刀刃,离嘉怡只在分寸之间。
换成别的孩子,恐怕会被震住。但嘉怡自认为学了武术,便无人能敌,丝毫不将长矛发在眼里,伸手,便将矛头稳稳地抓住,任由掌心出现血迹,也不肯放手。“我今天,就是要进去,你让还是不让?”
“此乃禁地,请速速回去。”男子只想吓唬嘉怡,但想不到嘉怡禁得住吓唬,一时间,也不敢动了真格,有将长矛从嘉怡手中抽回的举动。
“让我进去!”嘉怡使出吃奶的力气,不顾掌心传来的刺痛感,仍是一股脑儿地想要往里凑,“哼,我可是堂堂郡主,你拦不住我的。”
“是吗?”那男子闻得此言,脸色骤变,原本模糊的五官,竟在顷刻间变得清晰起来。嘉怡定睛细看,这不是木合那张臭脸,又是谁?
“又是你!”嘉怡当真怒了。白日里,他当众让她挨了骂。而夜里,他又跑进她的梦里,扰得她不得安宁。“木合!我要和你拼命!”
当嘉怡奋力向梦中的木合扑过去时,脚底的云朵,却在一刹那散开。嘉怡来不及展翅,便直直地从云端往下坠落,甚至,连呼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郡主妹妹,快醒一醒。”眼看就要重重地跌倒在地面,却被柳絮的一声声疾呼唤醒。嘉怡艰难地睁开眼,只见床边围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有正掩面哭泣的丞相夫人,也有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的上官丞相。
“我……睡了多久?”头好痛!嘉怡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努力地朝窗外看了看。天空还是。
“你可真吓死我们了。”见到嘉怡渐渐苏醒,柳絮终是红了眼眶,“等我回到小黑屋,就看到你昏倒在角落里。真是不敢想,倘若没有被人发现,这可怎么办?”
“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