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索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西蕃在此处的军力构成,有云岭大论乞藏遮遮所辖的巂州,下有一个“通颊五万户”,实则可出兵万余,环绕台登城四周五十余处堡寨而布设,是且耕且战。
除此外,还有两支独立守备队伍,即会川防御使论乞髯和神川都督悉诺律,其麾下各有三千余兵,不过各自驻防在会川、神川处,和南诏势力犬牙交错。
被乞藏遮遮寄予厚望的“援军”,要来自于南道和青海道,论莽热的南道拥有五个德论区,即曩贡、西贡、松州、腊城和故洪,其中曩贡、西贡和腊城都与巂州相邻,故而乞藏遮遮需要知会联络该三处的德论、节儿:自己在台登城顽抗唐军,而后各路西蕃援兵来城下,将围困台登的唐军来个反包围,将其彻底击溃,这是乞藏遮遮所钟意的“中心开花”战术。
“索玛,请求援军的任务便交给你,事不宜迟。”
得到少主这个命令后,索玛只能义无反顾地骑上战马,忧心忡忡,反复叮嘱了少主数句,随即披上铠甲,戴好兜鍪,和其他二名飞鸟使一齐,携带插满银鹘的急信,出台登城西北的柳强镇,涉过险峻高山间蜿蜒的西贡川,随后往西蕃的西贡德论驻地没命奔去。
几乎同时,韦皋与高岳在黎武城下,集合三军将士,开始战前讲武。
而今高岳从定武军和义宁军里各挑选士卒,且大造轻重铳炮、神雷火箭和盾车,充实到“飞山五营”,将其改名为“神器五营”,让郭再贞、苏浦为正副兵马使,人员编制为四千人,其中三营为“车铳营”,其他二营为“飞山大炮营”。
韦皋亲自观看了车铳营的士卒,是如何演练火器阵势射击的:
汉源场的空旷处,五排裹着红色头巾,着扎甲外罩棉服的,大约三百名车铳营将士,前首处各有数名幢头执旗,其后则有鼓手和锣手。
这群将士四成握着“手把铳”,这种手把铳比起先前的突火管有很大改进,它是发射铅丸的,形制不再是笔直的,而是由前膛、药室和尾銎三部分构成,其中前膛为厚度较薄的铜管,不用箍条,而药室靠后,因其要承受神雷火药燃烧时的压强,故而微微凸隆而起,内壁也被加厚,防止炸裂,而尾銎则是后方的一个孔,用于充塞木柄,起泄露残留火药气的作用。
而其他六成将士则手持同样改进后的“神雷火箭”,用精铜整铸为三尺长的铜管,前插三五根短箭镞,绑火药包,其后凿有火门,拖出捻子,一经点燃,数根箭镞一齐奔射而出,状若火蛇,可飞二百步远,无论是杀伤敌众,还是焚毁敌人辎重营砦,都十分便利。
韦皋看见,这群手持火器的士卒,所携带的装备也和其他人不同,除去同样大小的药匙(方便定装火药)外,还有一串椴木马子,用于捣实火药后,而后闭塞住尾銎,使得弹丸和火箭往前全力发射。
这时但见幢头们纷纷挥动小旗,“一装铳,二捻线,三装药!”只听到这群士卒齐齐呐喊着,而后开始按照歌诀所说,纷纷开始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幢头们再度挥动小旗,“四马子,五投至子,六打三槌”,士卒再度齐齐呐喊,用木马子不断捣药室,响动不休。
接下来幢头将小旗尖对准前方,“七插箭(丸),八行铳!”眼见士卒们把箭镞和铅丸放置在铜铳当中,而后一齐抬起,照准幢头小旗所指的方向。
这时铜号声响起,“九听号头呜呜叫!”
随即号声止,猛地一下铜钹响动,药捻子全被点着,而后霹雳声轰轰响起,铅丸、神雷箭在阵暴烈的烟雾升腾同时,密集地往前射出,将土垛子上的木靶打得七零八落,又是数声锣响,“收队!”前排的士卒们便收齐铜铳,齐整地退下。
韦皋意犹未尽,对这个射铳的歌诀非常感兴趣,便让身边的僚佐当即记下,说准备也在西川教习火器铳手,而后又让高岳要求他的车铳兵们演示多排轮射的战术,闹得整个汉源场是火铳火箭声轰鸣不休。
“攻城的大炮呢?”
“正在黎武城就地铸造,足有十石之重,可以发射大石丸,是攻拨台登城的绝好利器。”高岳非常有信心。
黎武城下,大渡河前,许许多多的铜铁、木炭、牲畜驮兽坐在大皮筏子上,自东川、西川、兴元的各条水路,汇总而来,在城下竖起数座巨大的土台,内里燃火,不断喷出浓浓的烟雾,许许多多的工匠和锻奴环绕其间,光着双足和脊梁,日夜制造着高岳口中的“绝好利器”。
也就在同时,韦皋也不会等“万事俱备”,他传令下去:
中,东川兵马使谢法成领兵一万,出定蕃城道,至望星城,进攻台登城的北谷;
西,东蛮三部总管许岌,督两林、丰琶蛮兵六千,由铜山城道,越大渡河,进击西贡川、柳强镇,阻隔西蕃南道对台登城的援军路径;
东,黎武城使刘朝彩统三千西川保义强弩手,协同勿邓蛮兵三千,出清溪路,进击占据登台城通往三阜城(旧巂州理所地)的大道。
激战开始了,环绕着望星城、清溪关、木瓜岭,每日每夜都有唐军在猛攻拔除西蕃在前沿或纵深设置的堡寨,小规模残酷的战斗连绵不绝。
登台城中,乞藏遮遮不断根据前线的情报,调整着自己部署。
可他始终不肯领主力出战,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唐军现在推上来的,不是战斗力不甚强的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