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尚结赞便强令身边的奴仆们,将赞普的使者给扭送走了。
旁边尚结赞的次子伍仁是目瞪口呆。
这时在旁的牟汝王子十分生气,当即就按住剑柄,对尚结赞说:“那曩氏何敢如此!”
一群那曩氏的武装奴仆很快就证明了他们“敢如此”,一拥而上,将牟汝王子给拉下马来,牟汝对尚结赞诟骂不休,尚结赞也勃然,用马鞭指着他,“你母家不过蔡邦小氏,却蛊惑天神赞普,先前台登城之战你见我儿乞藏遮遮覆灭而见死不救,本该诛戮你的,可我也不愿天神赞普遭遇丧子之痛,所以先将你礼送回逻些城去。”
很快尚结赞在营地内,将两万东岱禁军所有的千户长、曹长及随行的笼官都召集起来,然后诓骗他们说:“回鹘的贼人已到了沙州和瓜州地界,我们不能再拖延下去,自即时起急速行军,不得有任何逗留,一日内须疾驰最少七个驿程(二百一十唐里)!”
西蕃的将士最为坚韧,在马鞍上极有耐力,在还不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都跟着亲自纵马往前的尚结赞,如狂风怒飚般,直出河湟,往凉州方向奔去。
临行前,尚结赞让伍仁领自家三万奴仆,居后边看护营地和辎重边跟进,并且嘱咐他说:“这群奴仆全都装备了武器,也有战马,如果有任何政敌来劫夺,你就把行李当中的衣衫和钱财分发给他们,让他们为那曩氏的荣誉效忠,功成后我会赐予他们自由。”
说完,尚结赞就走了。
而这时被逐回的牟汝王子,并未往青海吐谷浑的地方而去,是径自往东骑着马跑到了鄯州城下,对城头的守兵大呼:“尚结赞逆反了,他裹挟了赞普的东岱,要前往凉州北道,和马重英连兵!”
很快鄯州城门大开,东道大论尚绮心儿急忙接纳了王子,在询问计较完毕后,尚绮心儿便对牟汝王子说到:“尚结赞自作死耶,现在正是彻底搬倒那曩氏的最好时机!就像当初赞普打倒噶氏一样。”
可现在牟汝王子又有些不安,他晓得如果将尚结赞真的打成“谋逆”的话,那拥有两个封邑外加三十万农奴的那曩氏,便会成为国家的公敌,这绝对是场你死我活的血战,更何况外围还有唐军大举压境,这样做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得而知。
可尚绮心儿已横下心来,他晓得要想动手便只能现在——如尚结赞带着这两万禁军走远,到了凉、甘时,便能和马重英联结,到时他如果矢口不认自己有罪行的话,那么谁也奈何不了他,甚至自己也要倒霉。
于是尚绮心儿便对王子说,这是你母亲平生的夙愿,也是你将来登上赞普位置的奠基,要成为雪原里最雄壮的男子,决大事时便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当年嘎氏的权势比那曩氏更大,可赞普在举手投足间就把对方的家族给绝灭掉了,只有这样才能让赞普的权力越来越大,才能维持住对雪原的统治。
牟汝王子在恍惚间,只能点点头。
迅雷不及掩耳中,在之前成州、秦州保卫战里拖延僵化的尚绮心儿,这时却神速点起了三千东道骑兵,并且很聪明地没有使用尚结赞的旧部,召集的全是自己亲随麾下,便直奔鄯州的湟水而来。
出城门不过三十里,便遇到气急败坏的赞普派来的第三波飞鸟使,其手中所持的,是足足插了十二枚银鹘的命令文书——现在的赞普,暂且还不知道尚结赞的自专独走。
飞鸟使看到尚绮心儿带着一整支骑兵队伍,便询问是何缘故。
还没等牟汝王子答复,尚绮心儿便抢先回答,“尚结赞忤逆了天神赞普的旨意,哪怕现在用二十四枚银鹘也无法挽回他的狂悖和荒唐,必须要采用严厉的手段镇压!”
这话惊得飞鸟使们是目瞪口呆,动惮不得。
尚绮心儿便又说:“你们不用再往前,而是应该速去青海,让论恐波也遣送五千精骑来,一起截住尚结赞,把赞普忠勇的禁军们给追还来,参与去维州的战事!”
湟水边,伍仁的营地前,尚绮心儿和牟汝王子的三千骑兵追了上来,绕着伍仁营地竖起的木栅和壕沟,转着圈子,扬起极大的灰尘,夹杂着各种恫吓和叱责。
伍仁坐在帐幕里,掌心的汗水都冒不出来,脸色灰白。
他手下有三万奴隶,并且已经武装起来,掌握了整个营地的态势,如果他心意决绝的话,尚绮心儿这区区三千骑兵,还是奈何不到他的。
然则尚绮心儿身边有个牟汝王子,手中又有赞普的诏令,掌握的是道义的优势。
也即是说他如处置不当,很可能会让伟大的那曩氏家族,彻底身败名裂。
“父亲临行前,将整个营地托付给我,我绝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就算是,就算是为此那曩氏背负上谋反的恶名,我也要把营地带到凉州去。”
伍仁决心已定。
此刻尚绮心儿见尚结赞并不在营地里,想必是他儿子伍仁在统领,就开始花言巧语:“赞普已答应继续让尊贵的尚结赞领军,但他需要向那曩氏索取个人质才能安心,让本论来不过是知会而已。不妨这样,我将骑兵后撤十里,然后你我各只领三骑人马交换誓言,赞普、蔡邦氏和那曩氏三者绝不互害,如何?”
可暗地里,尚绮心儿却让人对营地内那曩氏的奴隶们喊话说,你们的主人已反叛,赞普要用金箭像野兽般去狩猎尚结赞,你们反正,由奴隶为主人的时机到来了,谁能够杀死伍仁,谁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