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姜味冲了些,总比药好喝吧?”帝玺将宁意喝完甩下的碗交给下人拿走,才笑呵呵说道。
宁意一听,就更委屈了:“可是我从小到大都不生病啊。”
“万一,万一!阿意,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帝玺佯装生气说道。
宁意一看帝玺的眉头都纠葛到了一起,马上就慌了:“不是的,郡主姐姐,我都把姜汤喝了。”
帝玺见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你开玩笑的,别上心。”
帝玺虽然这么说,可那笑意却没有到达心底。阿意不是一个排斥姜的人,反倒是那个人,不太喜欢姜。是不是洛羽又借着阿意的身子想做什么坏事了?
帝玺这个想法却没有跟宁意直接说明。免得阿意自己胡思乱想。
等宁意吃点了东西下肚,帝玺便带着宁意一道去见了夜月照。
当他们到达夜月照暂时居住的别院的时候,日头已经非常晒人了。北漠本身热量就很充足,太阳一晒下来更是热得不行,饶是他们一路沿着阴影地走,也不免热出了一身细密的汗水。
然而当他们走进别院,就被夜月照身上传递出来的森冷气场给冻到了。
帝玺浑身忍不住一抖,远远看着夜月照,心下觉得好生奇怪。
这大清早的,他们又在玩哪一出?
夜月照此时突然举起一个杯子,往地上狠狠一砸,指着地上跪着的人就喝骂出声。
帝玺朝宁意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快步走到夜月照的前头,给夜月照鞠躬行了一个礼:“陛下大清早的发什么火呢?”
“南阳郡主?”夜月照一见到她,那气势顿时削减了三分,然而他先前显然怒极了,这会儿脸色还不好看:“郡主你也跟朕一起看看,钱思做的什么好事。”
帝玺听到钱思二字,方才低头一看,果然,钱思正跪在地上,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掉,看起来紧张极了。
“钱大人出什么事了?值得陛下动怒。”帝玺说着,瞅了瞅跟在身后的宁意,心说宁意的预言还真是太正确了。
“传叶不修上来。”夜月照听闻帝玺的问话之后,怒气更甚。
侍卫道了一声是,陛下,就下去传唤叶不修了,不一会儿,叶不修就风尘仆仆赶来了,他人还没到夜月照跟前,就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罪臣参见陛下。”
帝玺一瞅,心里阵阵发笑,不知道这人葫芦里买什么药,大清早就开始演戏了。
“你跟郡主说说,这钱思都做了些什么。”夜月照的怒意随着叶不修的上场,更加愤怒了,他整张脸都因为生气而憋得通红,说起话来声调高得吓人。
“臣……臣有罪。”叶不修答非所问。
夜月照啪地一下抓起另一只杯子朝着叶不修的面前直接砸了过去,杯子的碎屑四溅,险些伤到了叶不修:“朕让你说钱思犯了什么罪。”
“臣……臣……历年贿赂钱大人地契共计一十七张,白银五千两,黄金八百量,各色珠宝玉器一百六十八件,古玩十一件,这些钱大人全都照单全收了,臣已经将历年供奉给钱大人的明细都给陛下过目了。”叶不修唯唯诺诺说道。
帝玺听着这些明细,忍不住悄然摇头。沧朔与壁国对贪污抓的都非常严,寻常官员受贿一两银子就可以入刑了,叶不修这一堆贿赂,只怕是要了钱思的命。
然而,叶不修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夜月照说自己贿赂了钱思?受贿有罪,收贿更有罪。叶不修会为了把钱思拉下马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么?应该不会。
“叶不修,这些都是你非要我收的,不是我让你送的。”钱思就算心里再有谱,也没有仔细算过叶不修经年下来究竟贿赂了他多少东西,他浸淫官场这么多年,也头一回遇到像叶不修这样的主儿,一时之间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一样,竟然全然没有了狡辩的心思。
“钱大人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手长在您的手上,如果您不想要,我怎么能把礼送进去?现在陛下要追究责任了,您就一推四五六,全把罪名推到下官身上了?”叶不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钱思一顿呵斥之后,又转过身子,狠狠朝着夜月照一跪,声泪俱下:“陛下,臣有罪,臣贿赂钱大人,罪不可恕。”
夜月照一见到大男人哭泣,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形,他哼了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成何体统?叶不修朕问你,你为何贿赂钱思,这又与碎叶城赈灾有什么关系。”
帝玺翻了个白眼,悄声对宁意说道:“看着吧,叶不修肯定要说,这些送给钱思的孝敬全都是朝廷历年的赈灾款。不过……赈灾款层层剥削,钱思应该是拿了大头才是的,怎么才这么点钱?”
帝玺心中的疑惑马上就由叶不修给出了答案:“陛下,这些孝敬给钱大人的钱,全都是赈灾款啊。朝廷每年拨下来的赈灾款,只要一到碎叶城,就必须拿出一半孝敬给钱大人,否则……否则钱大人就不再替碎叶城的百姓请求拨款。对咱们碎叶城的百姓来说,疏浚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得到一两疏浚的赈灾银,那都是好的,因此三年来,我们忍气吞声全都一点不少孝敬上去了。钱大人又说赈灾款实在是数额太过巨大,明目张胆的孝敬会引起陛下的怀疑,因此就乾坤挪用,让臣全都换成了屋舍和古玩玉器,这样一来钱币流通就少了。臣给钱大人的那些古玩,各个价值连城。”
叶不修这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