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沈幽还对李遂意有什么愧疚,那在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也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如果依旧把李遂意想成一个不折手段的坏女人,那一切都好办得多了。
她指责沈沉的话,可以说是振振有词。
只要想到这个一向宠溺自己的哥哥对李遂意的那些偏袒,她就醋意黯然。
“如果你娶的人是凛姐姐,我都不会如此诸多怨言,一个什么都不是女人,就能够让你如此对待我,你让我怎么甘心。”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不争气地红了,许是之前的恼意,在她的委屈上添油加醋,本还冷静自持地守着些理智,这会情绪翻涌,她心里只想到自己。
沈沉始终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他给沈幽又倒了杯牛奶,只是放在她面前,并没有在动。
“什么都没做,又何必如此激动,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相信你呢?”他利如鹰隼的眼在她脸上流连,神情模糊,她感觉自己竭尽全力隐藏的东西都要被一寸一寸地挑开。
在沈沉面前,她永远这般无处遁形。
“我不是激动,我只是生气。”她的语气终于弱了下来。
沈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甚至不肖再问,也能确信沈幽与这件事的必然联系。
可他的心始终是偏袒这个妹妹多于李遂意的,如果要做抉择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沈幽。
她也沉了水,这会儿嘴唇发白,她的颤抖在他眼中只是寒冷发作。
他看在眼里全都是怜惜。
“去睡一觉,醒来再说。”
他柔声细语,沈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原形毕露的时候,沈沉居然不再发难,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继续愧疚。
她定定地看了沈沉好一会儿,确信不是自己听错之后,才起身不安上楼。
一位中年佣人在这时候走进了大厅,直奔沈沉而去。
“先生…”她低着头,不太敢看沈沉,手里不知拿着什么,揉成了一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不像是会出现在偏苑里的东西。
“有什么事就说”,沈沉明显不耐烦了。
佣人一颤,抓着破布的手都抖了抖:“这…这是在太…太太以前住的房间里找到的…先生…您看看吧…”
她艰难地伸出手来,破烂的布团在沈沉面前显示出来。
初始他觉得眼熟,直到现了全面貌,眼眸都忍不住发颤。
那是李遂意昨天穿去参加迎新晚会的衣服,一件再简单不过的t恤,此刻已经衣衫褴褛,上上下下破掉的地方不下十根手指,每一处都是浑然天成的撕裂磨碎,再沾上一些血迹跟污秽,简直称得上不堪。
沈家擦玻璃的破布,都来得比这整洁。
他几乎可以透过这身衣服,看到它主人所受的激烈。
他今天看到的,能够猜测到的,或许只是她经受的九牛一毛,那个女人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却始终打碎牙齿和血吞,这让他莫名恼怒。
“太太向来自己清洗她的衣服,从来不假他人之手…”李遂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虽寡言少语,但也与人为善,她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很少麻烦他们这些下人,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却活得老气横秋,偏苑这边的人,没有几个是不心疼她的。
那名佣人见沈沉对这位太太始终不冷不热,疏于关心,才忍不住多嘴。
“你是在告诉我,你们的失职吗?”沈沉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他的语气如常,却夹杂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佣人吓得往后退缩,不敢再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