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业元年十一月,皇宫大院之内,内阁所在发生了激烈的争辩。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如今天下百姓本就疾苦,天寒地冻且多数田亩颗粒无收,若非吾军久施屯田之策,只怕这天底下的百姓早已饿死大半,灵帝之时六千余万人,如今只剩四成,倘若再调拨百万人开渠修河,怕是会累死、饿死无数精壮。”
“先秦之时修长城、修阿房宫、修皇陵饿死、累死民夫不下百万,最终引得百姓揭竿而起,先秦灭亡,此乃祸国之策,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刘奇一脸平静地看着这群六部的侍郎们,一只手敲击着桌面,“可朕下令定燕京为北都之时,尔等为何不上书进谏?”
殿内众人各自对视一眼,却见步骘起身朝着刘奇一辑:“陛下,吾等只是想询问为何非得修河,开渠之时,先秦修都江堰、郑国渠、灵渠,吾大汉四百年以来,亦修龙首渠、白渠等水道,是为疏通水路,方便船运,又可饮水浇灌干涸之地,为偏远之民提供水源,此乃治国良策。然修河不同往常,小河开垦无用,劳民伤财尔,纵观北地,入海大河喝道皆宽阔,若强行开垦河道,接引入燕京附近郡县,怕是少说也得征调五十万以上民夫。”
“朕准备在五年之内征召三百万劳力开渠修河。”
“三百万?”闻言,殿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刘奇抬脚绕过长桌,行至殿内,随手拿起一根竹竿指向几人围坐着的沙盘,沙盘上有着山川河流,标注着大汉的各州郡和各大江河。
“朕欲调蛮越劳役与匈奴、羌人俘虏赶往长安至潼关一线,修水道连通此两城,沿途修小沟渠蓄水,平日可灌溉附近农田,而渠内亦可行船,如此,吾军若兴兵西域,便可自水路赶往长安。”
张昭指着图上的长安,“主公,长安至潼关不远,只是若要行船,怕是得修二三十丈宽,如此一来,调集这三地俘虏,不过十万之众,怕是一二载方能完工。”
“那便再从那些凉州、关中的贫困农户和此前征召的屯田兵中抽调一些人,补足三十万精壮,尽快开渠竣工。”
“这……”张昭的目光看向了工部尚书刘晔。
后者踏前一步,连忙抬手一辑,“陛下,若要连通燕京至长安水道,怕是得从黄河至沁河口向北开垦水道,再引海河之水入燕京之地,如此水道怕是有上千里之长。”
“河北地势平坦,且土质疏松,开垦便利尔。”刘奇一只手拍在河北平坦的地形上,“如今天下平定,朕仍旧为大汉军中的将士发放军饷,那些屯田兵也大多改为县兵、郡兵,平日除却当值之人,皆可随民夫劳役前往河道劳作,皆有赋税减免与钱粮嘉奖。”
“此外,南面再从长江入海口过建业,吴县、余杭、钱唐等地打通水道,此事可抽调江东屯田兵即可,想来朕于江东经营十余载,抽调劳力,以减免赋税与此前低价出售良田,已能让百姓信服。何况开渠修河,本就是为天下苍生计。”
“陛下可还从黄河水道一路开垦河道,从兖州、豫州到徐州盱眙,再言破釜塘等河道连通长江?”刘晔身侧,一名官吏出列询问道。
“马侍郎此言甚合朕意。”刘奇抚须笑着赞赏地看了一眼身前的马均。
“主公,如今南地百姓多已够饱肚,每岁吾大汉皆可从西域、海上两条丝绸之路收数千万钱,几大粮仓亦有存余,如此大动干戈,未免太早,以臣愚见,何不等天下安定数载后再行此计。”是仪出列一辑道。
“可天不遂人意,如今这大汉江山,正受那寒潮、干涸之苦。”
“此乃天灾尔,本欲让百姓颠沛流离,被有心人挑拨后揭竿起义,正如那中平元年之张角。可朕相信,人定胜天。”
“这世间,必有粮食可能养活朕这些大汉子民,而他们需要做的,便是撑过这几年。朕已命朱治、凌统率水师战船出海,远渡重洋,前往海外之地寻觅一种高产粮食,一亩可产一百石,即便是天灾人祸,亦可收成数十石之多。”
“世间当真有此奇物?”孙邵紧绷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确有。”刘奇微微颔首,“不过生长此物之所,距离吾大汉太远,不知航线,只怕一二载之内,朱治与凌统也不见得能回返。”
言罢,几人脸色都有些沉重。
“此外,朕已下令,全面征召瀛洲精壮前往徐州盱眙,便是为修建这一条贯通黄淮之通济渠。”
“主公,瀛洲之民本就不多,若是将成年男子全部征召,那余下妇孺老人该当如何?”
刘奇淡淡地看着出言的这名侍郎,“朕下旨,瀛洲之内,凡十四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男子,必须随船前来徐州,服劳役三载,此圣旨不得违背,胆敢懈怠者,重罚。”
几人都感受到了刘奇话中的寒冷,他们也不知道瀛洲那些个矮小胡须的家伙是如何得罪了自家陛下。
“此外,移青州、徐州、冀州三地百姓共十万,前往瀛洲诸岛安置。”
“主公,若瀛洲女子愿嫁与汉人,该当如何?”
“良家子可为妻室,他者可为妾室。”此刻刘奇已经在天下施行妻妾制。
“喏。”
“长绪。”
“臣在。”孙邵应声出列。
“拟旨,传令京营,朕不日将亲至海河边上,持锄头挖掘第一下,此后燕京十二护卫营军士,皆须轮流前往河道开渠修河。”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