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笑道:“你还没傻到家呀,是啊,我就是拿你当猴子耍,不过也只是如此了,要说我对你有多少恨意?抱歉,一点没有。”
杨婉滢冷笑:“那你来干什么?没有恨意还来看我笑话?”
李昭道:“不管你听不听,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改造,所以该告诉你的还是要告诉你。
第一,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我才不会处心积虑的害你。
第二,我还想知道,你最看不起我,天天把我商户女挂在嘴边,现在你成了庶女,地位跟我也没什么不同,有没有后悔?
后悔曾经待人太苛刻。
曾经你以至高无上的地位轻视别人,应该说你们那伙人都那样,你也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对。
现在后悔了吗?
你们把你们的出身看的那么重要,现在你沦落到下等人,上不去了,会希望曾经的你们对人和善一点,这样你还有可能爬回去,有没有后悔?”
杨婉滢怔然的看着李昭,后捂住了脸。
哪有那么容易,如果很容易就回到原来的地位,老韩婆子又怎么会嫌弃她?
她又怎么会刺伤韩澈?
最后落得入狱的下场。
那个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在上面的人都是天生的尊贵,谁会愿意用平等的目光去看待下面的人?
王侯将相就是天生有种。
可是如今她掉下来了,多想被人卡一把,但是没想到,那些曾经跟她在一起的贱人却都用看待下贱人的目光看她了。
不甘心,她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妾室就要低人一等呢?
看着杨婉滢拼命的摇着头,李昭淡淡一笑:“我想你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当你还放眼在我是你的情敌,我要跟你抢韩澈的时候,我的想法却是希望人人平等,你不要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我,等有一天你们跌落凡尘我也不会落井下石。
人类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你不怪别人,却什么事都怪我,是因为我是商户,觉得我不配有崇高的地位是吧?
你能高高在上,不一定是因为你付出了多少,可能是压迫,可能是剥削别人来的,能上去要感恩,要想办法让更多的人上去,这样阶级有流动,社会才不会崩溃。
怎么我就不可以?
你们非要把进阶的道路封锁了,鄙视在下面的人,早晚人家要拿着刀枪对准你们,把你们一个个都射下来。
真的以为你们成功了就是神了?就不准别人成功?你不下来谁下来啊?
世道不公平,但是天道很公平。”
王婉滢蹙眉。
李昭道:“我这些话的所有宗旨就是富要长良心,真正的教养不是尊贵,是善良。
好了,好好理解我的话,说不定你还能改造出来,反之,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李昭转身要走,杨婉滢虽然不喜欢李昭,可是更不想就此就没人说话了。
骂人也行啊。
她喊道:“我要见韩澈,让韩澈来见我,他不能休了我。”
李昭无奈叹口气,倏然回头:“看来我方才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见去。
其实你这样我很开心,本来我是很小气的人,可是还要装大度跟你讲道理,这下好,死不悔改。
我就应该对你上房抽梯落井下石。
想见韩澈?想出去?滚你大爷去吧,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冷不丁怎么就挨骂了?
杨婉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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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牢狱里出来,外面灿烂的阳光烤的人身心暖洋洋,但是更像是久违的氧气,让从黑暗之处出来的人们贪婪的呼吸它。
见惯了光明,就忘了黑暗的可怜可怕,觉得光明理所应当,鄙视黑暗。
经历过黑暗,又是那么渴望光明。
就像是富贵的人总以为穷人是活该懒惰不努力,穷还带着原罪。
只有穷人才知道富贵真的是天生的,地才要经过几代人的赛跑,才能追上天生的富贵者。
从杨婉滢这件事中,李昭联想到很多事。
最让她揪心的是闯王进京。
王朝到后期财政吃紧,国家很穷很穷。
穷到崇祯皇帝因为裁员引发了农民起义。
可是闯王打下北京城后,从一品二品三品一直往下,京城的官员为了保命给闯王军队的财富不知道有多少,绝对够给裁掉的驿站人员开工资了。
也绝对够赈济西北的灾情了,他们富得流油啊。
但是当时谁都没有拿出来。
官员,都如杨婉滢一样,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代,就忘了曾经身为底层人民的辛苦。
吃苦挨饿是活该,穷人就是草芥,是蝼蚁,什么都可以是,但是就是不是人,因为不是人,就不值得同情和理会。
甚至有人大言不惭穷**诈富长良心。
更有许多的杨婉滢,要把阶级的门槛封的死死的,生来是穷人到下等人,就没资格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直到有一天,野蛮击败文明,贫穷极限就是瓜分富贵。
这时候有些人傻眼了,才想起来,原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或许他们的祖先也不是什么努力就得来了富贵,原始的富贵充满血腥。
所以大贤说,雪山的崩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李昭恨,现在真的十分痛恨杨婉滢,和朝堂上那些个杨婉滢,所以哪怕江山是杨厚照的,她也不留恋,不喜欢,想让它垮掉。
不改革的王朝,本身就是人吃人的社会,大多数人的素质都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