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地处亚带沿海,北回归线从中南部穿过,属海洋性亚热带季风气候,以温暖多雨、光热充足、夏季长、霜期短为特征。全年平均气温二十二摄氏度左右,是中国年平均温差最小的大城市之一。一年中最热的月份是七月,月平均气温达二十八摄氏度左右。最冷月为一月份,月平均气温为十四摄氏度左右。平均相对潮湿,年降雨量一千多毫米。全年中,四至六为雨季,七至九月天气炎热,多台风,十月、十一月、和三月气温适中,十二至二月为阴凉的冬季。全年水热同期,雨量充沛,利于植物生长,为四季常绿、花团锦簇的“花城”。
地处南国的广州虽然是冬天,但是天气依然暖和的很,也就相当于北方的初秋,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极是舒服,实在是广州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
但是现在的广州城内外,忽然有了一种寒冬将至的味道。广州南关最繁华的街道上面,行人减少了大半,店铺都在纷纷关张迁移,珠江上面的西洋帆船也比秋天的时候少了约三成——原来广州闭关在即,中外商家都已经往靠近澳门而去了。
一辆稍显陈旧的马车,轰隆隆地压过日渐萧条的街道,转到了广州南关附近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面。
巷口拥着不少辫子盘在头上,衣裳破破烂烂,面孔上面不是麻木就是忧愁的汉子,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广东乡下来省城找条活路的庄稼汉。这些年来,压在广东农人身上的担子加重了好几倍。先是筹措台海战争的款子,这笔额外的摊派还没有到头,各地的劝捐局又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名为“劝捐”实则却是一项针对全省田亩、商铺、货物的新税收,所筹款项也不是用于办海防,而是用来扩编八旗新军,设在广东的洋务衙门的经费也从这海防捐里面支取。每年约莫要向广州将军府和洋务衙门上交一百万两白银,不过各地劝捐局收取的“海防捐”却肯定超过两百万两,几乎同粤海关的关税持平。
如此重压之下,广东农人自然难以承受,破产失地者,不计其数。好在广东地处沿海,又是天高皇帝远,海禁素来松弛。广东民人一直就有下南洋的传统,现在更是许多升斗小民的唯一活路。不过这“苦力贸易”毕竟是犯了大清律,不能见光,所以广州城内外可没有公开的“劳务输出机构”,都是由洪门堂口负责招募破产农民,然后再“转卖”给南洋,用广船运他们下南洋谋生的。而这个巷子口拥着不少苦汉子,里面必然有某个洪门堂口。
果然,这马车刚一驶进巷子,就有几个混在苦汉子里的混混拥了上来。车夫看到他们,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块腰牌晃了一下,腰牌上面有“复兴堂”三个大字儿。几个混混顿时散了开来,警惕的四下张望,同时还有一个急忙忙往巷子里面的一所破烂院子里跑去。
车夫挑开车帘子,里面走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媳妇,穿着极是普通的土布宽袖短衣和一条褶边长裙,就是最普通的小地主家闺女的打扮。姿色也谈不上艳丽,虽然五官还算俊俏,可是肤色稍黑,看举止也有点野,不似小家碧玉。
身形矫健的李巧娟背着个包袱跳下马车,几个混混警惕地拱卫着,飞也似的就进了那所破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色调灰暗,还有几个精壮汉子猫在角落里面,怀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揣着家伙!
李巧娟朝他们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拱拱手道:“娟姐!”
“阿朋,齐堂主呢?”李巧娟认得眼前之人,原是天地会系统出来的,名叫丁朋。
丁朋恭谨地道:“齐堂主已经到了,正等着娟姐您呢。”
正说话间,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已经出现在门口。这位青年约莫二十二三岁,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身穿长衫,手里还捏着折扇。瞧着颇似个白面书生——虽然洪门大佬都喜欢“强盗扮书生”,然而书卷之气,却是伪装不来的,而这位青年却不是伪装的书生。
此人姓齐,名思贤,本是书香子弟,其父齐培福还中过举,给同乡好友康熙二年的探花罗大纲当过幕友,跟着罗大纲在山西、陕西、山东和浙江学正任上做过师爷。却因为一场小小的科场舞弊事件被罗大纲丢出来当替罪羊,革了功名,打发回了广东老家,同时也永远失去了参加会试的可能。这样的经历,自然让齐培福对大清官场满是怨气,平日在家,几乎三句话离不开官场的黑暗腐败。耳闻目睹之下,这齐思贤虽然书读得不错,但却无心功名,连秀才都不曾考过,对满清王朝更没有一分钱好感。又亲眼见识了满清八旗、绿营的“神勇”,此后干脆浪荡江湖,成了洪门弟子。听说陈立夫这位“大佬”来大陆发展,更是一早去投靠。不过他对当官和教书都无甚兴趣,反而热衷会党活动,因而没有进入
南洋为官,而是被吸收进了军情局组织,现在是广东天地会的堂主,相当于后世某党的地工人员。
他是见过李巧娟的,也知道此女是陈立夫的学生,看到她亲自来了广州,稍稍一愣,少顷才上前行礼,“娟姐,一路远来辛苦。”
李巧娟微笑一下,拍了拍肩膀上的大包裹,笑道:“有要紧东西,须得我亲自来送,辛苦也谈不上,就是坐船来去而已。”
“娟姐里面请。”齐思贤做个肃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