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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的声音冷如寒冰:“颜老头,二十四年前,是你将我抬山送洞,那时候你还不是领头人,这回你做了领头人了,还要将我的女儿送做落花洞女!”
老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非我们家闭门绝户才甘心吗?”
颜伯的表情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下说道:“陈家嫂子,你家乐乐被洞主选做落花洞女,那是幸事,总好过与那些凡夫俗子共渡一生吧!”
老妈怒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你觉得被选做落花洞女是幸事,怎么不让你的孙女去呢?”
颜伯脸色一变,声音也冷了下来:“陈家嫂子,我与你客客气气说话,那是敬重你,别蹬鼻子上脸了!乐乐已经被选做落花洞女了,至于抬山进洞,由得你么?”
颜伯说着,冲身后的人喊道:“奏乐!”
颜伯的话才落音,便听喇叭声,锣鼓声一齐响了起来,声音轻松,明快,分明就是本地的娶亲曲,陈乐听到这声音,脸上露出了笑容,轻移脚步往门口走去。
这丫头,平时走路恨不能一步跨两米,这会儿细碎步子迈起来,倒是像戏剧里的小娇娘了。
见陈乐迎着自己走来,颜伯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笑意,仿佛在说,女大不由娘,你不愿意有用么?还不是乐声一响,你女儿乖乖地出门上轿,被我们抬走?
陈乐走到门口,门楣上的镜子闪过一道白光,正照在陈乐的额头上,陈乐一声惊呼,赶紧用手捂住额头,退了下来。
颜伯见陈乐即将走出大门又突然退后,还以为是乐声不够激越的原因,又一挥手“伙计们,劲头鼓起来,声音再大一些!”
乐声立时提高了一个台阶,轻快的不自禁地想起接亲上轿,群宾欢宴时的场景,陈乐再次试图往外走,被老妈拉住了,陈乐有些不高兴了:“妈,我已经找到我的真爱,你为什么要捧打鸳鸯呢?”
“孩子,你不能去……”老妈哭了起来。
陈乐挣开了老妈的手,生气地道:“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自己的终生大事,我得自己做主,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陈乐走到门口,又被定鬼镜一道白光打了回来。陈乐捂住额头痛叫连连,看着近在只咫的大门却出不去,又是焦急又是生气,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颜伯见锣鼓都快要敲烂了,也没有将陈乐敲出来,翻看了一眼腕上的上海手表,冲身后的壮年人喝道:“去,你们去屋里将陈乐抢出来!”
其中一名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人挤出人群,一手柱着抬喜杠,看着我忧心地说道:“烦啦,落花洞女是苗侗之地传承了几百年的仪式,其中的威严与凶险,不言而喻,你妹妹被选做了洞女娘娘,我也姑且不说这件事是好是坏,但是,你如果阻止洞主娶亲,惹得洞主大怒,这后果却是你承受不起的!”
说话的这人也认识,是我的初中同学江上,江上是侗族人,初中之后就没有再读书了,一直在村里帮闲,就凭他能在抬喜的队伍里说上话,他应该混得还是不错的。
“江上!”我指着身后迷迷糊糊的陈乐道:“咱们年纪差不多大,你也有一个妹妹,假使洞主选中的不是我的妹妹,而是你的妹妹,你还能如此淡定么?”
江上一时语塞。
“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不要说了!”我搬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声色俱厉地说道:“各位都在,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二十多年前,你们强行将我的妈妈拉做了落花洞女,这件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咱们就不提了,你们今天又要我妹妹作落花洞女,话挑明在这里,我绝不会让我妹妹做落花洞女,你们谁要是想用强,尽管来试试!”
我想我当时的气场很大才时,不仅将屋外的人,连我老妈和方圆一齐镇住了。
微微一楞之后,颜伯指着我怒吼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江上,江苇,你们给我按住了陈烦,江安,安民,你们去陈乐带出来!”
江上看着我,说了一句对不起,迈步进了屋。
老妈尖叫道:“今天谁要带走乐乐,我就与谁拼命!”要去拿柴刀,被我拦住了,我冲老妈摇头道:“妈,相信我,今天谁也带不走乐乐!”我坚定的目光让老妈的神情平复了一些,却仍然是满面的忧色。
这时候,江上江苇已经进了屋,离着我们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只要往前迈上两步,就能走到近前,江上虽然神情稍有犹豫,动作可是丝毫不慢,手已经伸我伸了过来。
侗人十分讲究长幼传承,听从长者的话是他在自己族群之中生存的根本,相比之下,我们之间的同学情谊又算得了什么呢!
眼见江上的手就快要抓住我的手腕,我左肩往下一垂,肩膀上的黑布搭链便从手臂上滑了下来,跌落在地。随着那搭链跌落在地,一团黑气在屋里漫延开来,屋中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好几度。
我昨天在乱坟岗中所收的恶鬼,全在这搭链之中,刚才搭链落地,大半的鬼魂都从其中飘了出来,这便是屋中气温骤降的原因,这其中有吊死鬼,烧鬼鬼,淹死鬼,醉鬼,药水鬼,小鬼……
江上才走到我的面前,便被小鬼抱住了双脚,他的双脚,顿时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之中,他想要再迈步往前,冰窟窿里的冰像是冻上了,连他的腿一起冻上了,一时间挣扎不动。
江上的手,就在我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