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一阵炽烈,一束紫光仿佛已经积蓄了太久,向着我面前的无涯射了过去!
无涯面色一变,松开了我,侧身闪过,避开了光束。
于此同时,人影晃动,我的身侧赫然出现了两个少年。
一个是英俊清癯的灰蓝衣袍少年,一个是清秀莹润的米色衣袍少女。
“龙戒!明珠!”我欣喜大喊。
二人回头望我,皆面有喜色。但看到我绿眼灼灼、一头藻绿色乱发,神色皆转为疑惑。
他们在担心我。
我心中一暖,谁说我不需要朋友?我的勇气都来自你们。
来不及叙旧,二人攻了上去。我注意到,明珠手中是一条光泽锋利的丝带,龙戒手中执了一把匕首。
“美意,”无涯隔着龙戒和明珠,轻声唤我:“你果然是……心意已决?再无回转可能?方才我掐你颈脖,不过试探你心意,并非要置你于死地。”
我看着他那张被阳光遗忘的脸,双眼清寒,威严隐去,不加掩饰的企盼。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真的心软了,“我不喜爱杀戮,我喜欢宽恕”,这句古老的话曾经从哥哥的口中念出,流淌进我的心里。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它的道理。
可是……
我只觉额间一沉,禁不住伸手覆额,低头看时,手中竟然多了一柄紫色的剑!
那剑以光束所铸,迎风见长,转瞬成了一柄修长的光剑,沉甸甸握在我的手里。
光剑盈盈紫气、嗡嗡有声,震得我手心发麻,几欲脱手!
这……这是要干什么?
急着去杀人饮血吗?
我只说“进攻”,我没说杀人啊!
而且,我……我还没准备好……我不是一定非要杀他不可……若他悔恨,放各族一条生路,那就随他自生自灭吧……
我这边兀自犹疑,手中光剑已急不可耐,剑身扬起,带着我,直直朝着无涯刺了过去!
“我来了——”我大声呼喝,双手握剑,直指无涯,我只是想提醒他,并不是要壮声威,更不是要杀了他,但,已经迟了。
无涯神色凝重,目光深不可测,迎着我,没有闪躲——光剑的剑尖已抵到了他的胸口。
就在剑尖触到他的一瞬间,我听到“嗤”的一声,有一股烟气从他的胸口溢了出来。
光剑突然一顿,停住了。
无涯面色灰白,定定看我,一动不动。
剑握在手,继续前刺,非我所愿;将剑撤回,剑身却纹丝不动。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光剑死死拽住了。
剑身在颤抖,因为被阻滞而愤怒。
我低头看着剑身,一双隐形的手慢慢爬上我的双手,轻而有力地覆盖在那里。让我握剑的手再也动弹不得。
无影手!
是无影手!
我早该料到是它!
从红蔷堡的酣睡岁月开始,这双无影手就一直陪伴着我,跟随着我,一路去到圣星堡;寻找“暗夜之泪”的路上,它护我、救我、伴我左右,无声无息,无形无状,却从未分离。直到在去往湮灭的精灵古国的地道中,我被雪魇蛛掳进了雪魇宫,后来又进入了雪魇湖底,自那以后,与无影手再无交集,怎能想到,此刻,在血族的黄蔷堡,它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无影手摩挲着我,它只是一双手,但我感觉到它的激动。
我也激动——它竟然回到血族来找我!它竟然找到了我!
我喘口气,望向身边,龙戒和明珠停下了手中动作,面色怪异地看着我,不明白我在干什么。
我心中激荡,不知该作何解释,扬起手来,只想将无影手送到我的脸颊旁,我想温柔地碰触它,就像它曾经做过的那样。
我忘了手中握的是剑。
就在我扬手的一瞬间,我听到无涯冷酷地下达了命令:“亡灵复活!”
天,他一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他以为在短暂的停顿后,我选择了继续攻击。
“亡灵复活”?无涯他想要干什么?
答案已经来到面前。
脚下地面开始震颤,地面上的废墟蠕蠕而动,一个又一个黑黝黝的脑袋从废墟中冒了出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一条又一条死在废墟下的血狼,因为无涯的召唤,死而复生!
数条血狼黝黑健壮,瞪着死去时充血的眼珠子,慢慢站起了身子,将我和龙脊、明珠围在中间。
死而复生,这些畜生看上去更饥饿、更凶残了。
地面仍在在蠕动。渐渐裂开了缝隙。
一双,两双,三双,无数双手,像笼着阴影的枯枝,攀着缝隙的边沿,从地下爬了出来!
一团团,一簇簇,像人又像影,身上裹着暗色的盔甲,也许是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铅灰色的脸上五官模糊,浑身上下唯一鲜明的是他们每人手中都握了一柄暗红色的刀——仿佛“血刃”。
这是些什么东西?
亡灵?
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一团魂灵?
这血族的地底竟然豢养着如此可怖的东西?竟然听从无涯的驱使?
只见无涯慢慢将手举到自己的嘴边,然后又慢慢拿开。他的嘴角赫然多了一抹殷红的血渍。
他是不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他要干什么?
只见无涯伸出手指,在空中慢慢划过,指尖鲜血如同细碎的花瓣,落英纷纷,四散坠落。
空气中迅速飘散着一股奇异的血腥芬芳。
我看着面前的无涯,黑袍拂动,只有露出来的脸颊和手掌是雪白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