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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东跨院,才发觉临州左府不是一般的大。说是院,其实抵得上人家整套宅子大小。
东跨院又划分出好几个院落,莫说左章恒一家人,便是再来一家也住得下。不同于进门时看到的富贵逼人,东跨院布置的相当雅致。
左滴抬头看,只见正堂上书“仰止斋”,堂前栽种几簇竹子,间或几颗高树。只可惜竹子似乎少人打理,叶片发黄瞧着颇为萎靡。
杨氏站在仰止斋门前,脸上的苍白之色略微好转,她看着那三个大字感慨道:“上次跟老爷回来,怕是十年前了吧?这上面的字,还是妾身研墨,老爷亲笔题的。”
左章恒抚须点头,他关切道:“夫人身体不适,先安置下歇息。老夫先去看看父亲情况。”
杨氏摇头:“妾身无妨,自是该同老爷一道。”她转头客气道左二太太,“劳烦弟妹了,我同老爷略作梳整,先去看望父亲罢。”
左二夫人慈眉善目地较为寡言,闻言微笑:“嫂嫂太过客气,行李就由弟媳交给下人,待你们整理完就同去探望父亲。”
左滴一直竖着耳朵,听到此处跳了出来:“爹爹,滴儿也要去探望祖父!”
连日赶路,又睡在陌生的地方,左潋滟早已困顿不堪,本想着到了住处总算能消停会儿,被左滴这一打岔,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潋滟也想去探望祖父。”
左章恒微愕,他本想让家眷暂且歇息,见夫人与女儿坚持,不由老怀欣慰。
窝在角生怀里的祝心,自打进了院子就眼都不眨地盯着那几簇竹子,听到左滴这般说,扭过头来奶声奶气道:“心儿也去。”
左章恒伸手将他抱过来,开怀道:“都去,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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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滴住在仰止斋旁边的小院儿,名唤曲径园。院子不大却精致漂亮,与祝心住的通幽阁比邻。
祝心头一回自己住一个院子,原本有些不情愿,待看到满园竹林后,撒着欢儿扑了进去,左滴叫都叫不回来。
曲径园内,宝芽为左滴更换衣衫,重新梳理头发,宝枝则出去跟院子里的丫鬟交流感情,顺便获取情报。
秋菊边收拾零碎物件边道:“东跨院从前便是老爷的住处,里里外外这些竹子,都是老爷夫人每次回来亲手种的。这回离开的时间久,没人打理都快枯了,让人瞧着怪心疼。”
左滴愕然:“你应该没来过临州吧?怎地知道这么多?”
秋菊抿嘴一笑:“奴婢临行前,跟抚琴把能问的都问过了,省的二小姐初来乍到摸不清状况。”
左滴感慨长叹:“秋菊啊秋菊,等你嫁了人,主子我再去哪儿找这么贴心的丫鬟?”
宝芽正往她身上披斗篷,闻言撇撇嘴:“这话奴婢可不爱听。”
左滴嗔她一眼:“那就多学学秋菊。”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收拾齐整。
过了一会儿,李嬷嬷带着收拾利索的祝心过来,左滴仔细检查他胳膊,见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便放下心来。
姐弟俩手牵手来到仰止斋,发现左潋滟已经到了。
人既到齐,几人便跟着左二太太往正房主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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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卧房内。
房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木香,夹杂着中药味,烘烤着炭盆的热气,混合成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味道,让人闻了心中烦闷焦躁。
卧房中央放置一张宽大的黄花梨架子床,铺着层层繁琐的厚重被褥,上面躺着个干枯老人。
老人身旁坐位老妇,灰白掺半的发髻梳的油光整齐,面色淡漠瞧着颇为严肃,保养还算得宜,可脸上的法令纹极深瞧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老妇从旁边穿着象牙白长袄的女子手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人可是到了?”
女子淡淡道:“回老太太,听说收拾齐整了便过看望老太爷。”
老妇冷哼一声:“若真是孝顺的,进府直接来看就是,偏他还得拾掇打扮。”她瞅了瞅女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叫你别整日穿得这般丧气,满脸的倒霉相,难怪承业不喜与你亲近。”
女子仍是淡淡:“无妨,奴婢只想伺候老太太跟前,旁的随缘吧。”
门外走进一个丫鬟,行了个礼,细声细气道:“老太太,大老爷与大夫人来了。”
左老太太放下手中茶盏,也未起身:“唔,叫进来吧。”
……
过来的路上,宝枝已将打听来的消息细细说与主子。
老太爷跟老太太住正院。二房的住西跨院,至于东跨院,老爷未出仕时就一直住着。
从前见过的左淑,早已嫁作人妇,而左滴心心念念的左潇,听说从京里回来后,跟家中女眷上香时不幸走失,找了许久都找不到,想来凶多吉少。
左老太太最疼爱左测与左潇。左潇走失,左老太太悲痛万分,将那日去上香的人都恨上了。
除却孕育了子嗣的孙姨娘,二老爷其余的妾室竟全被她发卖出去。
二太太除了左淑外还有个女儿,名左欣然年十四。孙姨娘有一子一女是龙凤胎,分别是左妙语与尚在学堂未归的左远,皆年十三,只那左远养在大太太身边。
至于左测,他的生母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早在几年前就因病过世,因自小养在老太太处,所以格外得宠。
宝枝絮絮叨叨,又说起各人的脾气。
二太太吃斋念佛,喜好朴素,格外不讨爱铺张的老太太喜欢。
二房的三小姐左欣然,性格随了二夫人寡言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