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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滴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思绪绵绵。
谢宁歌与隆真已经离去,踏上了前往翰国的漫漫长路。
临走前,谢宁歌最后为老太爷做了一次诊断,言道老太爷身子骨十分硬朗,只要莫大喜大悲,日常饮食注意些,戒大荤油腻之类,长命百岁也不无可能。
左滴无不应下。
如此一来,左老太爷一是缠绵病榻许久,想多走走看看。二来思亲子心切,便同意跟随左滴等人一道返京。
左老太太虽然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也很是发过一顿脾气,但启程这日,仍是前来送行,眼中还有泪花闪烁。
左滴不由对她略微有些改观,看来她虽不喜大房中人,但对祖父倒是真情实意。
临行那日,临州县丞杜宏伯与川实郡守徐敬文亲自来到左家,带了好多特产书画,言道送别礼。
左二夫人查看过并无太过贵重之物,便欣欣然收下,同时准备好回礼。
左滴看着二伯母这般做派,心里暖暖的,虽说并无血缘关系,可这位二伯母比初见时着实大有不同,如此才像是一家人。
二伯父左承业伤势未好,仍旧整日趴在床上胡乱哼哼。
不知他是真心悔过还是二伯母照料得当,两人关系缓和许多,不说如胶似漆至少做到了相敬如宾。
左欣然左妙语一前一后都来过左滴的院子,送了不少小礼品权当送别礼。
左妙语恢复了从前七八成活泼,跟左远也不再那般剑拔弩张,渐渐从丧母阴影中走了出来。
左欣然则比从前灵动许多,不再整日吃斋念佛木头人似的,而是会说会笑,提起未婚夫婿来还会羞涩。
左潋滟院子里的丫鬟春水,不知何故离奇失踪。她道春水前些日子做错事,被她责骂几句,想必是气不过偷偷跑了。
之后老太太又给她指了个丫鬟,这次的丫鬟是左潋滟自己千挑万拣的,名叫夏荷,很机灵也很能言善辩。
左测仍旧每日沉醉温柔乡,但二伯母不再是从前听之任之的态度,而是对他严加管束。
左测跑去老太太跟前哭诉过几回,但如今的老太太无力再跟日渐强横的二伯母掰手腕,只能劝他好好上进,莫要再跟主母顶撞。
至于左远,他一面刻苦求学,一面学生意经,整日忙的团团转。许是要做的事太多,让他没有时间消沉,如今精神许多,真正像个少年模样。
英武侯府也派人送来一封书信,是唐佳人写与左滴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琐事。
比如有个叫喜梅的丫鬟被她抬为贵妾,chū_yè便怀了身孕,前些日子刚把出喜脉,直把季永康乐得够呛,顺带对宽厚大度的唐佳人更加温柔体贴。
比如季楚禾不再跟着家中子弟四处走访结交,而是埋头苦学,准备三年之后进京赶考。
还有徐妩,不知徐大人从哪里找到的医科圣手,竟治好了她面上的伤疤。大家都以为徐妩伤好后定会推掉唐家的亲事,没成想她非但没有推拒,反而由女方率先送出了庚帖。
唐佳人曾问过徐妩,可甘心嫁给唐良人。
徐妩言道,连毁容的自己唐良人都心甘情愿迎娶,如此男儿当嫁得。
看过信后左滴心中感慨万分,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可导致遥远的彼处发生一场暴风雨。
自己这只小蝴蝶,终究给这些人扇出了另一种人生。之后是福是祸,只能看个人造化罢。
“小姐,奴婢把帘子放下来吧,虽说即将立春,但还是冷得紧呢。”秋菊的说话声打断左滴思绪。
左滴点点头:“放下吧,横竖没什么可看的。”
秋菊弯着腰将挂起的布帘放下。
左滴看着她窈窕的身段从自己眼前掠过,心头微动,大约是时候为秋菊寻个合适人家嫁出去了。真是……舍不得啊。
左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将头靠在宝芽肩头,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小姐,若是困了便睡会儿,枕在奴婢腿上舒服些。”宝芽温言软语。
“唔,也好,我眯一会儿,前头到了驿馆再叫醒我。”左滴迷迷糊糊道,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宝芽往腿上铺了条长毛毯子,左滴刚心满意足地将头搁上去,忽然
“左滴!我要闷死了!你来我这辆马车上啊,一起聊聊天也好!”
车窗外响起萧贞咋咋呼呼的声音。
左滴无奈地叹口气,被她这一吆喝,瞌睡虫都吓跑了。
“宝芽,去跟她说我睡下了。”
她实在没心情应付这个多动症儿童,甚至怀疑萧贞大抵也是异人,不然为何永远精力充沛?
宝芽浅笑,学着主子的话,从车窗探出头去回给萧贞。
“又睡了?!天天窝在那车里头睡睡睡,你是猪吗?”萧贞气咻咻道。
左滴无语地翻个白眼,彻底没了睡意。
索性爬起来道秋菊:“咱们可是已经出了川实郡?”
“算算时日,应是如此。”
“唔,既然出了川实郡地界,那老头留下来的册子我便能看了。”
左滴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隆真临走前一夜,托人捎给左滴的,并再三叮嘱必须离开川实郡后方能一阅。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左滴已然相信这个老头着实有些本事,便强忍好奇心,直到此时方才拿出。
车厢内有些昏暗,好在她目力惊人,看起来并不费力。
(紫微斗数,非乱世不可堪破。)
刚看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