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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兴邦知道这一切时,为时已晚。
德王萧戟,剥夺王位,撵出宫单独立府。
陆贤妃教子不力,降为昭仪,禁足长信宫。
左家三小姐身染重疾,不治身亡,而大皇子府中却多了个名为连滟的妾室。
德王一党经此一事,几乎立时土崩瓦解,陆兴邦得知此事后气得当场吐血,连着几日下不了床。
谁能想到,与左章恒分庭抗争的德王一脉,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庶女闹到如此下场,叫人既可笑又觉可悲。
萧戟出宫开府后仿佛变了个人,再不是从前莽撞高傲的模样,变得不爱说话郁郁寡欢。
很多持观望态度的人纷纷摇头叹息,都道大皇子无东山再起之日。
唯左滴对此不置可否,她劝萧贞莫要掉以轻心,挫折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能摧毁一个人,反之亦能成就一个人。
至于左潋滟,左滴不得不叹服她的顽强。
最后在殿内的那番话终究还是打动了康帝,经管教嬷嬷确认,左潋滟在与萧戟圆房之前已然来过月事,不排除有孕可能。
她死不死的不打紧,但万一身怀龙嗣,那可是大事。
于是,身为左家三小姐的左潋滟死了,她被剥夺左姓,更名为连滟,留在了大皇子府。
回想曾经,真是应了她恳求陆昭仪时说过的话,若能跟着萧戟,便是做个妾室也心甘情愿。
不过上述这些,对左滴而言都不是什么麻烦事,真正的麻烦事还在后头。
那就是离钧。
萧贞憋了半天的好奇,一古脑儿地对着左滴泼下来,比如为何不告诉她离钧是空涅寺的圣子,以及两人是如何认识的,诸如此类。
左滴甚是头大,她也不知道离钧明明说是要融合神体,融着融着竟突然变成了空涅寺的圣子。
偏生离开长明宫后两人便分别,根本没机会叙话。
最后只能用一问三不知法勉强打发了萧贞,想到回府之后还要再面对两轮这样的盘问,左滴恨不得立刻拐了离钧启程前往南谕。
左章恒还算厚道,并未穷追不舍。
其实离钧除了过于神秘和地位过高,他也挑不出哪点不好。
于是离宫后他单独约见离钧,道这门婚约名不正言不顺,不能作数。
左章恒本以为离钧就算不勃然大怒至少也会有些难缠,谁知他竟答应得十分爽快。但这样一来,左章恒心里却更加不爽了。
左滴得知此事后虽有淡淡惆怅,却更激发起来斗志。
至少,他认定自己是他的人不是?这就是个极好的开端。
毕竟,对方是神,总不能像要求人那般,无妨,来日方长……
……
是夜,太傅府潇湘阁。
左滴特意遣散了二宝与秋菊,她心中有预感,离钧会出现。
果不其然,三更刚过,卧房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左滴心头微跳,有些忐忑更多的却是期待。
她飞奔过去拉开房门,门外沐浴在银白月光下的,正是银白长发含笑而立的离钧。
“小左大人?嗯?”熟悉的调侃声音,半点经年未见的生疏都没有。
左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眨眨眼这人又会不见,轻笑:“怪里怪气的干吗?我为何就做不得大人?”
离钧双手抓住她肩头,将人推进卧房,房门无风自动关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左滴有些不自在。
从前他附身鹦鹉时常常停留在自己肩头,便是待在袖中、怀中都有过,那时半点别的想法都无。如今化作人身,却还是跟从前一般亲密……
他倒是心无旁骛,倒叫自己时不时的心猿意马。
左滴咬唇,赶出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跟离钧一同坐到桌旁。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傻乎乎地看着他。
“傻了?不会说话了?”
离钧自来熟地给自己添上茶水,揶揄地打趣左滴。
“你……你怎地变成圣子了?”
半晌,左滴挤出句话来,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明明说好三五年,为何却过了整整六年才来相见,终归没好意思问出口。
“唔,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离钧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没关系,时间多的很,你慢慢说,我听便是。”左滴面上含笑。
“是有些对不住你,说好三五年,谁知融合神体比我想象中的麻烦。毕竟神性不在,神魂不完整,命盘还不知跑哪儿去了。”
离钧嘟囔道,好似十分不高兴。
左滴瞪圆眼睛,命盘不知跑哪儿去了?这东西还能跑不成?
“跟神体彻底融合是半个月前,这些年里我倒是想让夙羽再次织梦,可她只有一根梦针,用掉就没了。融合的过程不能中断,所以……让你久等了。”
左滴先是一阵牙疼,怎么织梦如此强大的能力,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织毛衣似的?
继而听到让你久等了,俏脸忍不住微微发烫。
“至于空涅寺,那是夙羽初临这个位面时建造的临时住所。谁知她发善心捡回来的人类,竟把空涅寺发展成一个巨大势力。神体融合后我说要来找你,她便让我担着圣子的名头,行走天下时也能方便些。来长平之后恰好得知你在参加宫宴,便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左滴白他一眼,旋即想到关于七情山空涅寺的传说,没想到那个传说里的山灵竟然是夙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