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一直想带你来看,可惜你总是赖床,怎么都不肯起来,难得今日终于来了一回。”沈虽白望着日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似是总算了却了一桩心愿。他轻抚着手腕上的红绳,犹豫片刻,叹了口气,“红绳编的链子,传说中是月老手中的线,能拴住一世姻缘,你就这么送给了我,是真心还是无意?”
如此一问后,他有些紧张地攥紧了红绳。
然而,在听到她的答复之前,她的脑袋便磕在了他肩头,顺势往下一滑。
他吃了一惊,赶忙伸手托住,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一时间,他啼笑皆非,挫败地摇了摇头,轻轻将她背起来,缓步下山。
“沈虽白……”她喃喃梦呓。
他侧过脸看着她。
“我在。”
她睡得有些不踏实,迷迷糊糊地揪住了他一缕头发,还是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
他扬起了嘴角,柔声应答:“我在这。”
如此重复了三五遍,她咂了咂嘴,换了句:“我要吃肉包子……”
沈虽白噎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今日早点就吃肉包子。”
闻言,她才心满意足地将脑袋埋进他颈窝里,睡熟了。
……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半月过去,规仪殿中,陆璋一如既往地翻阅宗规,修订一些细节,也将今早议事时新添了两条规矩录入其中。
韩清昨日闯了点小祸,正在一旁罚抄总规,抄到一半搁下笔揉了揉酸疼的指节。
“知朗。”陆璋忽然唤了一声。
他立刻抬起头应道:“师父,有何吩咐?”
陆璋放下笔,道:“近来规仪殿中闹鼠,去备些鼠夹放在殿中,免得咬坏了殿中书册。”
“鼠夹?”韩清一脸莫名地环顾四周,“师父,规仪殿中有老鼠了?”
陆璋点点头:“前些日子似是闯进来一只,没有抓到。”
“不会吧师父,规仪殿怎么可能有老鼠呢?”他起身,指了指窗外墙下的一堆花草,“徒儿见殿中灯油众多,恐有鼠至,引来火患,已经在附近种了蛇床子,川楝,紫苏,殿前还种了樟树,怎会有老鼠跑进殿中?”
闻言,陆璋一怔,起身一看,果真如此。
韩清去柜子里翻出了些药草香囊给他看,陆璋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见他脸色不好,韩清心中一紧:“师父,我说错话了?……”
“没有。”陆璋搁下手中的宗规,“你确信规仪殿中没有老鼠?”
“徒儿觉得不大可能。”
陆璋面色发沉,转身走到书架前,将其往外挪了挪,绕到后面一看。
书架后只有些积灰,时隔半月,又积了一层覆在上面,边缘处,瞧见了半截脚印。
韩清也走了过来,顺着陆璋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那一半脚印,顿时一惊:“师父,这……”
“看来是为师疏忽了。”他想起了沈虽白前来罚抄宗规的那晚,就是在这,听见了些许动静。
他当时殿中闹鼠,却不曾想,竟是藏了人。
“此事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你带几个弟子暗中探查,近来是否有可疑之人潜入了剑宗,若有发现,即可禀报与我知晓。”他吩咐道。
韩清心里咯噔一下,忙应道:“是,徒儿晓得了。”
说起“可疑之人”,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被大师兄藏在一朝风涟的那个银面女子,诚然大师兄说过此人不会做出歹事,但他始终无法安心。看师父的反应,此人多半又来过规仪殿了,虽不知她做了什么,可说到底,她并非本门弟子,也不知她有何目的,大师兄那般信任她,也不是件好事……
凡事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
他暗暗记下了此事,打算再与师兄好好谈谈。
……
与此同时,一朝风涟中,沈新桐正在门前练剑,一套剑法使下来已小有模样,虽说还有些缺漏之处,但短短半月,能有这般,已是不错了。
“歇歇吧。”顾如许在廊下看了许久,终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沈新桐收了剑,擦擦汗,回到廊下喝了杯茶润润喉。
“最近学得不错,勤修苦练,一日都不可懈怠,方能早日练成。”顾如许拍了拍她的肩。
沈新桐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能学到这个地步,不由得心中暗喜,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也没有当初瞧着那么膈应了。
她成天耗在一朝风涟的目的,也渐渐从帮岳溪明盯着她哥,到潜心习武。不得不说,这女子真有几分本事,长此以往,她说不准不久之后就能下山闯荡了。
沈虽白还是很了解自家妹妹的,她这一笑,他便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多学些时日吧,爹不会同意让你马上下山的,戒骄戒躁,切忌急进。”
沈新桐吐了吐舌头:“哎呀,哥你就知道唠叨我,不可冒进,自以为是,我都记着呢!红前辈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急着念我。”
“还不是为了你好?”他道,“不早了,庄子里的姑姑还等着给你上女工,快些回去罢。”
闻言,沈新桐“噢”了一声:“哥,那我走了……”
她走下台阶,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身来望着顾如许。
“怎么了?”顾如许茫然地看着她。
以往这姑娘可是跑得比谁都利索,怎的今日磨蹭起来了?
沈新桐粲然一笑,忽然在那台阶下,恭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