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桐走在去太学的路上,不经意的抬首间,屋外又是瓢泼大雨,好在翊坤宫有一条直通太学的复道,不用打伞。
可是老天爷偏生像是不放过她似的,大风将雨吹斜,打湿来了她大半的裙摆。
暗淡的紫红色裙子被水弄湿了之后,深的犹如正红色的宫装。然而正红色的宫装,那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想到此处,寂桐皱了皱眉。
今日起得有些晚了,再回去换一套衣服只怕要迟到,公孙太傅向来不喜欢自己,到那里,只怕会遭来太傅的脸色。
紧赶慢赶的到了太学,总算是没有迟到,寂桐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混世魔王一般的太子早就来了,看到寂桐后,揪着她的辫子说道:“哟,长孙寂桐,今天怎么没迟到啊?”
寂桐垂了垂眼睛,与他行了一个同辈之间的礼,并不说话。
“小哑巴,怎么又不说话啊?”他狠狠地扯了一下她的辫子。
寂桐看了他一眼,不想与他一般见识。
那眼神像是惹恼了他一般,他跳起来说道:“别用那种阴阳怪气的眼神看我,本宫告诉你,本宫就是欺负你了怎么着?有种你向父皇告状去啊?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天恒国的长公主啊?”
这时,公孙太傅走了进来,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冷冷的说道:“长公主又惹是生非了?大清早的在太学内闹,成何体统,去给我把《孝道》抄上十遍,明天早上给我看。”
太学里一帮人立刻就幸灾乐祸的笑开了。
太子得意洋洋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顺便在寂桐要坐下的时候,一把抽走了她的椅子,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惹的太学内的众人哄堂大笑。
公孙太傅皱了皱眉,却是没说什么。
于是每天的例行功课,公孙太傅讲课,寂桐在下面睡觉,等一觉醒来,也许就下课了。
不过今天早上起来可没那么轻松,寂桐一抬头,便发现自己的头发上不知何时缠满了苍耳,她用手抓了抓,无奈苍耳太多,不一会儿便将整个脑袋抓成了鸡窝。
寂桐不禁有些懊恼起来,这个太子平日里再怎么与自己为难,自己也没说什么,可今日他居然在自己的头发上放苍耳,实在是太过分了!
寂桐将桌子收拾了一下,毫不意外地在桌子的抽屉里发现了死老鼠和死蟑螂。
幼稚!她低低的嗤了一句,走出太学的殿外。
此时,太子正在和公孙太傅的女儿公孙蝶低声调笑着,寂桐走过的时候,太子的声音大了起来:“瞧瞧,那头发跟个鸡窝似地,就算是辛者库的宫女都比她整洁些吧?”
公孙蝶朝她望了过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眼角妩媚的往上挑,人不大,五官倒是出落的精致,引得太学的众位公子哥儿争相追逐。不过寂桐对她没什么好感,总觉得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心思却不简单,总想着攀龙附凤,表面一副无辜又善良的样子,其实最大的乐趣就是将那些王子皇孙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样的不安于室的女人落到后宫中,免不了搅得后宫鸡犬不宁。
公孙蝶嗤笑了一声,精致的菱唇微微翘起,像是正在盛开的一朵蔷薇,无论光泽还是弧度,都是极为诱人的。
即使那笑容中带着难掩的恶意,落在一众爱慕者的眼里,却依旧美得不可一世。
太子呆了呆,反应过来后说道:“今日御厨做了一种新的糕点,叫鸳鸯糕,除了我母后,还没人有资格吃第一口呢。你跟我去慈宁宫吧,那里应该还有些鸳鸯糕,我今早刚吃了一个,可好吃了。”
“可是,太子哥哥,我今天答应了平阳王要去看他蹴鞠的。”她有些歉疚的说。
太子的眼里立刻升起了嫉妒的火焰,怒气冲冲地说:“你别怕他!哼!他以为他娘那个狐媚子迷得了父皇一时,还能迷得了父皇一世么?我母后才是这中宫皇后,她一个狐媚子,我母后当年的陪嫁丫鬟,只怕会落得跟大汉朝的卫子夫一样,被灭了满门!”
“太子哥哥……”她怯怯地看着他,眼里是盈盈的泪水。
“跟大汉朝的卫子夫一样?”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淡青色华服的男孩款款走到太子面前,双瞳中像是储存了一块冰,所视之处,寒霜遍地,“我记得当年陈阿娇好像老死在冷宫中了吧?慈宁宫金碧辉煌,用作金屋也不算苛待了皇后。至于卫子夫么?昨日之事,后事之师,我母妃聪明绝顶,登中宫之位指日可待,我理解你的惶惶不安。”
“我惶惶不安?我用得着惶惶不安么?你娘那个狐媚子做过什么亏心事她自己心里明白,别以为抓不到证据她就能高枕无忧,她做的那些事迟早有一天会抖搂出来的!”太子气急败坏的说。
平阳王清冷的笑了笑,抓起公孙蝶的手便走。
“把蝶儿的手放开!我不允许你的脏手碰她!”太子冲上来一拳便挥了过去。
平阳王像是背后长了只眼睛,出手又快又准,一把闪亮的匕首瞬间抵在了太子的喉咙处:“你再敢上前一步试试?”
“你、你、你别以为我怕你,你要是杀了我,你和你娘那个狐媚子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父皇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平阳王的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阴狠,匕首上前一送,一道殷红的血迹从太子的脖子上流下:“别让我再听到狐媚子三个字,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下一次会不会杀了你!”
说罢,平阳王撤了刀子,留下瘫软在地上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