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天籁,叶殊城以为自己听错了,睁眼,绵绵也一脸惊愕。
绵绵看看苏念,又看看他,水灵灵的大眼里面充满困惑和懵懂,苏念随手先将贺梵带来的甜品放桌上,按了下眉心,似乎也是在想怎么解释。
她承认她说话的时候是有些着急了,没有掌握好步调,但她还是对绵绵继续解释,“我以前告诉过你的,你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因为种种原因,那时候没能来看你绵绵,我说的,就是他。”
她目光挪向叶殊城,与他视线相撞,她看清他眼底的惊讶。
手术之前她曾经做过承诺要让他与绵绵相认,但是那时候他神志混沌,看来是根本不记得了。
她犹豫了几秒,解释:“我答应过你,会让你和孩子相认的。”
她也不后悔说出真相,在他生死攸关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
有些事情,不能再错过。
他脑海是一片空白,他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来,旋即很快升起的又是担忧,他看向绵绵,小心翼翼。
小孩子和大人毕竟不一样,谁也没法揣摩这时候绵绵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小丫头眨眼,歪着脑袋看着他,抿唇不语,过了几秒,又看一眼苏念,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又合上了。
苏念有些心急,“绵绵,叫爸爸。”
绵绵噘起嘴,转身从床上下去了,就要往出跑。
苏念完全没有想到孩子会是这样的反应,刚要叫住绵绵,门被推开,听到呼叫铃的护士已经来了,苏念赶紧几步过去将孩子拉到一旁。
护士去询问检查叶殊城的情况,苏念就扯着绵绵的手,说“扯”是因为,小丫头很不安分,手转来转去地挣扎。
苏念没办法,蹲下身子抱住绵绵,“绵绵乖,别闹了,跑什么?外面有坏人,你不怕把你抓走?”
小丫头闻言浑身僵硬,许是想起之前的经历,立马就消停了,安静下来,只是表情依然不情不愿的,抿唇低着头。
苏念叹了口气,一时间也顾不上她,看向病床那边。
护士问了叶殊城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看了一下手术创口,才回头叫苏念,“家属跟我出来一下。”
叶殊城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哪里来的家属
苏念已经起身要跟出去,绵绵亦步亦趋也跟过来,苏念皱眉低头摸一把绵绵头发,“绵绵,你在这里陪着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
小丫头明显是不乐意,咬着下唇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苏念心一横,看一眼叶殊城,说:“爸爸现在是病人,需要人照顾,绵绵照顾爸爸好不好?”
小丫头没说话,但是脚步停了下来,苏念也不管了,带上门就跟着护士脚步往护士站走。
护士将叶殊城之前做的造影片子还有一些医嘱中的口服药给了苏念,然后和苏念说:“你别太担心,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麻醉的药效过去了,疼痛也是无法避免的,我的建议是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止痛药,不过这个也要看病人的意愿,你可以和他沟通一下,接下来卧床静养上两三天,然后会做术后的一系列检查来确定身体状况,今天之内不能进食喝水,一定要注意。”
苏念接过片子点了点头,迟疑一下,又问:“真的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这是个她一直在纠结的问题,她希望他健健康康最好不过,要是因为这件事而留下后遗症
可是护士的话还是让她失望了,“后遗症是肯定的,只是无法判定程度轻重,以后一定要注意,他已经有过两次穿孔经历,不是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活下来的,你们做家属的以后一定要注意,可千万不能再让他沾酒了。”
苏念讷讷“嗯”了一声,心情变得更沉重。
病房里,气氛有些诡异。
苏念走了之后,绵绵别扭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走了几步就停下来,隔着几米的距离,抬头看着叶殊城。
叶殊城也看着她,那一阵子疼劲儿过去了,这会儿的沉默,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苏念撇了个炸弹,然后就走了,剩下他和绵绵大眼瞪小眼,他觉得十分尴尬。
他想和绵绵说话,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绵绵率先开了口,“你真的是我爸爸?”
他默了几秒,虚弱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为什么过去好几年,从来都不来看我一下?”
“因为”
他嗓音艰涩,欲言又止。
这个问题要怎么解释
他琢磨好一阵,才回答:“爸爸做错了事,被妈妈惩罚,不准去看你们。”
绵绵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是在思忖真假。
叶殊城又说,“但是知道你在哪里以后,爸爸不是去了?”
绵绵回想起前些日子,他倒是的确每天去看她,不仅去,还带了一大堆礼物。
毕竟还是小女孩,想到那些礼物,似乎是动摇了一点。犹豫着又问:“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叶殊城面色更白,小丫头问话很尖锐。
而且那么复杂,说出来,她也未必会懂,他觉得脑仁疼,要怎么才能说清楚。
绵绵说:“你让妈妈伤心了吧?”
他一怔。
“在美国的时候,我问爸爸问的多了,妈妈就会哭。”
这话锥心,他眉心微蹙,心口一阵尖锐的痛。
苏念在四年前的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坚持将孩子生下来的,他简直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