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忍不住在谢红琳背后说道:“谢小姐,能不能让我见见谢先生?”
谢红琳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落寞,而是一脸的好奇,她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问道:“对了,这几天你没去秦阁吧,我爹每个月的这几天都不见客,只是陪着我娘,你要见我爹,有事吗?”
原来如此。
霍江松了口气,谢先生之所以没有叫他过去,原来不是因为病了,而是他一向的老规矩。
“我在府上打扰多日,甚是想念家中老父和弟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红琳打断了:“你要走了?那可不行,你还没有给我讲关内的事呢。”
谢红琳有些霸道,又有些孩子气。
霍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若是谢小姐能代我在谢先生面前美言几句,让我尽快回家与亲人团聚,谢小姐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真的?”谢红琳扬起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虽然是笑着,可是霍江却感觉到谢红琳身上似乎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尤其是在她扬起下巴看人的时候,那是俯视众生的骄傲,可是这种气质在她的身上,却并不显张扬,反而恰到好处。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霍江都记得谢红琳的这副神情。
直到前不久,他在另一个小女孩的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神情
“当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谢小姐想知道什么,在下言无不尽。”霍江说道,谢红琳虽然任性,可是很天真,如果能让她去向谢先生说项,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他还是谢红琳带来的。
“嗯让我想一想啊,对了,听说关内的柳树枝条都是很长很长的,比人的头发还要长,能够垂到水里的,真的是这样吗?”谢红琳问道,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晶光四射。
“那是垂柳,和关外种的柳树品种不同,垂柳的枝条很细也很长,软软的,随着飞扬”
那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天空很蓝,阳光暖洋洋的。
次日,福伯就来请霍江去了秦阁。
谢先生很爽快,向霍江询问起他家中的情况,带着歉意说道:“是我疏忽了,有幸遇到一位才华横溢的小友,便只顾着与你谈天说地,却忘记你也是离家在外的旅人,你想何时动身,我让福伯去准备准备。”
霍江又惊又喜,他没有想到苦恼多日的事情会如此顺利地迎刃而解,他连忙起身谢过,道:“晚辈出来已久,恐家父担忧,想这两日便动身。”
谢先生转动身下的椅子,走到书架上,拿出一本黄历,翻了翻,道:“后日便是益出行的好日子,你出去的时候,替我把福伯叫来,我有事交待于他。”
霍江离开秦阁,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谢婵,无奈在庄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谢婵,他总不能闯到后宅去吧。
他带着遗憾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子,却见谢红琳带着两个丫鬟已经在等着他。
“我爹是不是已经答应了?”谢红琳问道。
霍江的眉头动了动,男女授受不亲,谢红琳竟然跑到他的院子里来了,他只好说道:“承蒙谢小姐美言,令尊已经应允,后日我便要动身了。”
谢红琳道:“你回到关外,能不能帮我办件事?”
“谢小姐请说。”霍江说道。
谢红琳掏了一只荷包,对霍江道:“我听人说京城有座永济寺,那里的菩萨很灵验,可我不能亲自过去,就把想要对菩萨说的话写在纸上,装在这只荷包里了,你能不能替我把这只荷包交给寺里的大和尚,请他在菩萨面前把荷包烧了,求菩萨保佑我爹和我娘身体康健。”
原来如此。
霍江松了口气,刚才他还有些担心谢红琳会让他帮着做什么为难的事,不过就是这样一件小事而已。
他道:“我听说过永济寺,只是从未去过,不过倒是可以为小姐达成心愿。”
“真的吗?太好了,就是不知道这样许愿,菩萨会不会不高兴啊,他老人家不会嫌我不够庄重吧,麻烦你替我对菩萨说一声,我不是不想亲自过去,我是没有办法。”谢红琳喋喋不休地说着,像是很苦恼的样子,可在霍江看来,就是一个小孩子的幼稚之言。
神鬼之事,信便是有,不信便是无,何用这般在意。
可是现在他也不想得罪谢红琳,谢红琳说一句话就能让他留下,再说一句就能放他走,他的小命都握在人家手心里。
“不会的,谢小姐是为父母所求,菩萨念你孝顺,不会怪罪于你的。”霍江硬着头皮说道。
“是吗?这是婵表姐教给我的,我都不懂的,只要菩萨不生气就好,如果他生气了,那就怪罪到我头上好了,不要怪罪我爹和我娘,我年轻力壮,生病也能很快就好起来。”谢红琳边说边笑,眉眼弯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听她提到谢婵,霍江的眼睛亮了,他问道:“谢表小姐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
谢红琳道:“我娘让我给表哥做双袜子,我懒得做,婵表姐说她替我做,这会儿她在给表哥做袜子呢,哪里有时间陪我过来。”
也不知为何,霍江忽然就觉得有团火涌了上来,他很想斥责谢红琳几句,谢婵又不是你的丫头,你凭什么要让她替替你做事?
可是他又有些羡慕高清辉,这小子不过是个土匪而已,竟然有幸能穿上谢婵亲手做的袜子。
转眼便到了要走的那一天,一大早,他去向谢先生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