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轻舟脸色陡变,他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吼道:“说,你们给鞑子的药材里面加了什么?”
掌柜的给吓了一跳,自从霍柔风住进四时堂,霍轻舟几乎每天都会来。宣府虽然远离京城,可是但凡读过书的,都知道本朝出了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因此对霍轻舟只敢远瞻不敢近瞩。霍轻舟眉清目朗,丰神俊逸,比戏台上的状元郎还要漂亮几分,掌柜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斯文的人,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没有,什么都没加,真的没有加。”掌柜的连忙回答。
“没加?别以为我没有听到,你们会老老实实把铺子里的药材拱手相让?快说,否则老子掐死你!”
霍轻舟的手腕一抖,从衣领挪到了咽喉,手上微一用力,掌柜的便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小霍大人,小霍大人,您有话就问我,林掌柜可禁不住您这一掐。”黄岭满脸是笑地跑了过来。
霍轻舟冷哼一声,松开了掌柜,阴沉着脸对黄岭道:“那好,你来说!”
黄岭满脸堆笑,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掌柜,对闻声跑过来的伙计们道:“你们扶着掌柜到后面休息,没事,没事,都散了,散了!”
霍轻舟冷眼看着他,直到所有人全都走了,只留下他和黄岭两个人时,他才冷声问道:“说吧。”
见他的火气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大了,黄岭暗暗抹把冷汗,这位文曲星可真不是善茬儿。
“小霍大人,四时堂是霍老爷一手创建的,九娘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砸了四时堂的招牌,哪怕那药材是被鞑子抢去的,也不会有半点差错,我黄岭用项上人头保证,决对没有祸害过自家药材。”
黄岭说着,伸出右手向天起誓,霍轻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黄岭的话,他不信;但是霍柔风不会砸四时堂的招牌,他信。
他不说话,听着黄岭继续说下去。
“九娘子的确早就知道鞑子会铤而走险,但也猜到他们的目标并非药材,而是李老太医,但是九娘子只让咱们保护您,没说要保护李老太医,她还说若是鞑子进来抢药材,咱们的人命要紧,损失些药材也不算什么,唉,九娘子就是这样厚道,所以......”
黄岭说到这里,霍轻舟已经明白了。
李老太医是霍柔风让鞑子抢走的,药材也是她“送”给鞑子的。
“她在哪里,真的是在大同吗?”霍轻舟沉声问道。
如果霍柔风真的在大同,没有必要大费周折,让他藏进夹层,既然黄岭回来了,只需让他跟着一起回大同便是了,岂不更加安全?
黄岭的笑容有点僵硬,他讪讪地道:“两天之前,九娘子确实是在大同,但是之后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要带人守在半路,等着谢思成出现。”
“等着谢思成出现?谢思成和他的人并没有被太平会偷袭,而是受到了你们的伏击,对不对?”霍轻舟想到汪伯告诉他的事情,他心里渐渐明白了。
谢思成要来宣府找谢红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被引到了大同,黄岭带人早就埋伏在半路上,谢思成的人一到,便被他们伏击了。
黄岭他们跟着谢思成来到宣府,并非保护,而是追击,谢思成到了宣府就来四时堂看病,那是因为四时堂是霍家的,黄岭他们不会在自己家的铺子动手。
可是霍柔风原本也没有想把谢思成赶尽杀绝,所以黄岭不动手,是故意放他一马。
“你在这里,让谁跟着谢思成呢?”霍轻舟问道。
黄岭有些不好意思,他习惯性地抓抓脑袋,一副无辜又老实的样子。
“是张亭,那小子虽然武功平平,可是最机灵也是他了。”
霍轻舟长长地喘出一口粗气,真是太憋闷了,他的妹子瞒着他做了很多事,然后他变成了被保护的那一个。
霍轻舟忽然记起霍江曾经说过,谢家女子能够像男人一样顶门立户。
霍轻舟苦笑,谢家出过女皇帝,就连他们的生母谢红琳,也是一柄长枪顶天立地的女英雄。
而小风,只是个蜜罐子里泡大的娇娇女,尚未及笄,便想着要保护他这个哥哥了。
“九娘子究竟在哪里?”霍轻舟沉声说道,他没有帮上妹妹,能知道妹妹在哪里也行啊。
没想到黄岭把头摇成了拨郎鼓:“小霍大人,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在两天前就去办事了,没有和九娘子她们在一起,我走的时候,九娘子、张头儿、小夜,还有十几名护卫,正和一群马贩子在一起谈生意。”
“马贩子?有鞑子吗?”霍轻舟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霍柔风来到宣府没有找那些生意做得大的,反而她见的全都是小本经营的,霍柔风让他教她鞑子话,那丫头学得很快,不过半日,便学会了三四十句,而且说得有模有样。
那时他却只顾着称赞妹妹像自己一样有天份,却没有细想,她学鞑子话做什么。
无论在宣府还是在大同,来贩马的鞑子们,全都会说几句半生不熟的汉话,根本不用一定要学鞑子话。
霍轻舟对黄岭摆摆手,道:“若是张亭传来消息,务必告诉我,你是九娘子身边的人,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她的事,你明白了吗?”
黄岭自是明白,而且他临来的时候,霍柔风曾经说过:“小霍大人聪明绝顶,凭你可骗不了他,若他追究下来,你就实话实说,不用再瞒着他了,免得他自己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