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小渊紧闭双唇,他转身,走到墙边,以面壁的姿势盘膝坐下。
霍柔风看看冰冷的青砖地,感慨一声长不大的小孩真好啊,都不觉冷的。
她也转身,走出这间屋子,临走的时候她拿走了那只鸟笼。
展怀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帮她拎过鸟笼,问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等他来要啊。”霍柔风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回到屋里,展怀紧锁眉头,听她说完小渊讲的故事,他问道:“如果太平会的那个人确实是皇室中人,那么此人当真可怕,居然蜇伏十几年,又派人与荣王联手,我甚至怀疑,荣王之所以会起兵,与他有莫大干系。”
霍柔风点头:“是啊,荣王十三岁便就藩,在西北做着他的闲散富贵王爷,谁能想到他说反就反了。若是没有人从中谋划,我是不信的。”
展怀叫了阿有研墨,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霍柔风眼睛一亮,索性也提笔在那张纸上也添了几个名字。
一个个名字串联起来,先帝、太后、祥太子、今上、荣王、庆王。
接下来便是几位显赫亲王,寿王、福王、宁王、淳王、惠王。
其中惠亲王十四岁时在御花园溺水而亡,三个月后,祥太子薨。
惠亲王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他被灭口,倒也说得过去,那么祥太子呢?难道也是被人灭口的?谁敢杀太子灭口?
霍柔风噗哧笑了,对展怀道:“瞧瞧,我们两个果然就是上了他的套了,他藏首藏尾地讲个故事,我们便瞑思苦想,说不定还会大动干戈派人去查,如果他说的不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了。”
展怀也笑了,把那张写满名字的纸扔到一旁,道:“那就先把这个小鬼头晾晾再说吧,我这就让人提审翠娘子。”
霍柔风道:“先把关人的地方换了再说吧,这地方可留不住她。”
当天夜里,翠娘子便被转移到前荣王府的地牢之中。
荣王府是由前朝藩王府改建,地牢占地并不大,是以前就有的。如今荣王府荒废几年,那座地牢却还用得上。
霍柔风早就知道,展怀的手下有一套审讯犯人的办法,难有人能逃过去,但是换成了翠娘子,便就不好说了。
霍柔风没有猜错,无论用什么办法,翠娘子就是一言不发,到了后来,又困又饿得昏死过去,可是醒来后依然紧闭双唇。
霍柔风忍不住想起了小夜,当年小夜审问阿嫣几个人时,是给他们用了药,那些人迷迷糊糊有问必答。
可惜,她也不知道小夜是生是死。
转眼间便过了十日,一天,霍柔风正和姜伯儒说事,张亭进来,悄声对霍柔风道:“五奶奶,小渊不吃不喝,想要那只小鸟。”
霍柔风笑着对姜伯儒道:“老爷子,我赢了。”
姜伯儒冷哼一声,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对霍柔风道:“愿赌服输,这件事交给我了。”
先前霍柔风和姜伯儒打赌,她赌小渊一定会讨要那只小鸟,姜伯儒不屑,他认为沈渊虽然年纪不大,但忍辱负重多年,不会做出这等孩子气的事情。
事实证明,霍柔风赢了。
次日,姜伯儒提着鸟笼子去了小渊的院子。
虽然里面关着的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展怀没有疏忽,院子重重把守,小渊的日常起居由两位妇人负责,她们都有武功在身。
姜伯儒进来的时候,小渊依然是那个面壁的姿势,只是这一次,他在抹眼泪。
姜伯儒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席地而坐的小小少年,良久,他把手里的鸟笼放在小渊面前,叹口气道:“老朽倒是有些奇怪啊,以惠亲王的身份,即使只是抱个孩子承继香火,也只会在宗室里挑选,而且也是应有的辈份的,所以,你是从哪里抱来的?”
宗室决没有从民间挑选孩子,来继承亲王香火的。
惠亲王是正儿八经的皇室正统,给他继承香火的孩子,必须要经过宗人府和天子的认可。
小渊却像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居然查不到他是从哪里抱来的。
小渊猛的抬起头来,瞪视着面前这位陌生的老人:“你是谁?”
“鄙姓姜。”姜伯儒说道。
“姓姜?”小渊皱起眉头,像是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忽然,他的眼中有两团火花闪了闪。
“是那个姜家?”他问道。
姜伯儒摸着胡子:“就是那个姜家。”
小渊缓缓站起身来,哑然失笑。
好一会儿,他才道:“霍九都准备好了吗?”
姜伯儒微笑:“还缺一道东风。”
“东风?”小渊转头看向姜伯儒。
姜伯儒嘴角挂着笑,眼角微微眯起,现出几道很深的纹路。
“老朽掐指一算,这道东风应是从京城里吹来,那才好用。”
小渊冷笑:“可是那于我有何好处?”
“好处啊,替你报杀父之仇,这算不算好处呢?”姜伯儒像个和蔼的老人,每一条皱纹里都写满慈爱,他看上小渊的样子,就像一位慈祥的老祖父。
小渊默然。
“唉,惠亲王去世时年仅十四岁,可是宫里的孩子十四五岁身边就有燕喜宫女了,按说燕喜宫女是不会有孕的,可是谁能想到,惠亲王居然就这样有了亲生儿子呢,这也是苍天有眼,惠亲王这一支后继有人。可惜惠亲王死因有疑,有人不想让他有亲生儿子,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