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静静地躺在炕上,脑袋依然长在脖子上,四肢也还健全,当然也没有鲜血流出来。
来看热闹的人们都很失望,这显然不是被张屠户砍死的啊,不是砍死,那就是正常死亡,那有什么可看的?
看热闹的人们一哄而散,只有王二媳妇坐在地上哭得抑扬顿锉。
忽然,从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人,那人正和走出去的人们撞上,他横冲直撞,接连撞倒两个人,被撞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这人已经跑到王二尸首面前,放声大哭:“二哥,二哥,你怎么就死了?”
这人称呼王二为二哥,是他的弟弟?
虽说王二在麻子胡同里住了几年,可都是直呼其名,没有人叫他二哥,毕竟,一个看到妻子的奸夫都要退避三舍的男人,在邻居们眼里贱如草芥。
那么,这个叫他二哥的人是谁呢?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就连被撞倒的两个人也忘了要打架,瞪大眼睛看向那个人。
那人长得人高马大,鼻直口方,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身上是一身七八成新的茧绸衣裳,脚上那双福头鞋上绣着个老大的金字,居然是老字号金记鞋庄的,少说也值五钱银子。
这竟然是个体面人!
那人对着王二哭了几声,便怒气冲冲走到王二媳妇面前,一把揪起王二媳妇的头发,吼道:“我二哥怎么好端端的死了,一定是你这贱人害了他!”
“三叔,没有,奴没有!”
“没有?我上次来的时候,我二哥还好好的,怎么这就死了?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二郎这两天就不舒服,开始时只是手臂抬不起来,以为养两日就好了,后来整个身子都不能动了,就今天也就才三天,就咽气了。”女人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煞是好看。
“呸!你这是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样的怪病!”
男人说完,便冲着门口伸头探脑的众人抱抱拳,道:“在下王三,和死了的王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今日我家哥哥死得不明不白,还请各位邻里父老做个旁证,俺王三要报官,让官老爷还我哥哥公道!”
有爱听书的顿觉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怎么像极了武二郎怒杀潘金莲?
不对,又不太像,王三要报官,可没把他嫂子一刀杀死。
报官啊,这可是大事啊,麻子胡同还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报过官,也没有来过官爷。
有人自发地让出门口,还有胆子大的,跑到隔壁张屠户家门口盯着,免得奸夫跑了。
一个时辰后,里正陪着顺天府的人一起来了,仵作当众验过,道:“此人无外伤,七窍未出血,应是突发心疾致死。”
原来是心疾啊,早就听说心疾来势汹汹,看来是真的。
还有这王二,平时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和张屠户私通,却连个屁也不敢放,想来这心疾也是因此导致,让他媳妇活活气死的。
可是这也不能算是谋杀亲夫啊,所以说,像王二这种又穷又窝囊的人,就不配娶漂亮媳妇,他若是娶个丑八怪,保证什么事也没有。
人们议论纷纷,方才还自发地守在张屠户家门口的人这会儿也散开了,没有热闹可瞧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都别走,不是心疾,我哥不可能患有心疾,一定是这婆娘毒死了我哥!”王三不肯罢休,拦在门口,不许顺天府的人离开。
里正大怒,对王三喝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仟作大人已经验过了,你哥是心疾死的,哪是什么中毒,快让开,当心把官老爷惹急了,把你抓到大牢里,治你个藐视上官!“
王三却依然挡在门口,他道:“我哥没有心疾,他就是被毒死的,顺天府如果不给我哥主持公道,我就告到刑部去!”
刑部.......
这一次没等里正斥责,顺天府的人已经给逗乐了:“刑部啊,好啊,你快去啊,不怕挨板子你就去。”
民间案子,要先由县衙至州衙再到府衙,层层上报,才能报至刑部。
本朝律法:普通百姓去刑部告状,先要挨四十大板。
除非钢筋铁骨,否则四十大板能要了人的性命。
王三一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道:“不就是四十大板吧,俺王三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给哥哥讨个公道!”
......
此时的乾清宫里,皇帝又在大发雷霆。自从玉净寺烧毁,皇帝回到乾清宫,便觉诸事不顺。
皇后拿着几份奏折来见他,他强压怒气问道:“连梓童也不能为朕分忧了吗?”
皇后道:“这几份奏折当中,一份是说榆林总兵展怀豢养私兵,至今依然大肆招揽兵丁,这些兵丁并未在兵部登记造册,臣妾不知此事该如何定夺,才请皇上明示。”
“没在兵部登记造册?那军饷呢?”皇帝问道。
“既然没有在兵部备案,兵部下发的军饷里自是也没有这些人的。”皇后道。
“也就是说,展怀的这些兵马不用朝廷来养了?那么如果鞑子再犯,这些兵马会为朕出征吗?”皇帝再问。
皇后忽然想笑,她也不知道是要笑皇帝愚蠢,还是笑自己糊涂,居然还要拿着折子来问皇帝。
“展怀身为榆林与西安总兵,又兼辖甘州和酒泉,庶边护疆是他的天职,若是鞑子来犯,展怀若是不能倾尽所有兵力,那就是他的失职。”皇后沉声说道。
皇帝哈哈大笑,对皇后道:“既然如此,那这些人还上折子做甚,难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