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楼道里,君生一步不退,倔强的站在我身前,他抬起双手,捧着一直视若珍宝的黑色球状物。
“你准备把这东西给我?”我伸手去接,但是却触碰不到君生掌心的物体,两者分明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只能相见,却无法相触。
手连续抓空的几次,我这才停下:“小家伙如此去做定然有原因,涉及老阿婆的生死,他肯定比我还要着急。”
君生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我想了许久,目中精光一闪,缓缓从自己怀中取出老阿婆交给我的那个绣球。
“老阿婆活了几十年,心思通透,她会不会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要受到牵连?”老阿婆保留着几十年前的那个绣球,君生手中也有一个绣球,这个承载了两人所有记忆,贯穿了轮回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非常宝贵,可是老阿婆却毫不犹豫的将其交给了我。
“她是害怕自己被抓走后,君生还去那老屋子里寻找绣球,担心君生被执念抓住,所以才不得已送给我?”老人直到最后都在为君生考虑,两人之间的故事实在让人动容。
见我拿出绣球,矮小黑影终于有了变化,他踮起脚尖,高举手中的黑色球状物,努力想要让两个绣球合在一起。
“你这是做什么?”男孩手中的黑色球状物是他从轮回另一面带出来的,属于他那个世界的东西,凝结着记忆和过去,而老阿婆交给的绣球则寄托着老人家的思念和现在,虽说是同一件东西,但却分属于轮回两岸,倘若冒然触碰,很可能会产生大的什么变故。
轮回不可擅动,也就是遇到了我这个不把天意放在眼中的篡命师,如果换个人来断然不会去尝试,肯定在看到铜镜的瞬间就绝了去救人的念头。
“幕后有一股力量想要让我进入轮回,可是轮回里有万般凶险,可以说是十死无生!”我把绣球举在胸前,君生总是差一点才能触碰到,看着卖力的小家伙,我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过去和现在的同一件物品相互触碰,逆乱天规,必定会有灾厄发生,老天绝不会坐视不管,此事之凶险,堪比篡命。”凡是违逆天意者,皆会遇到天灾**,这天灾我尚且不知,但**我却隐约能猜出一二。六楼房间里没有朱立的尸体,这个喜欢用人体作画的艺术家很可能就隐藏在周围,他提前把白雅儿送出来,就是埋下一个暗子。倘若我意念进入轮回,身体很可能会被他破坏。
君生和我之间无法交流,也触碰不到彼此,只能去揣测对方的用意。
他想要救老阿婆,粉身碎骨在所不辞,我久久的凝视着他,不知是不是戴了善恶修罗面具的缘故,一直无法下决定。
“我做事从来都依照本心,坚持着自己的准则,无关好坏对错,但求无愧于心。”如果我是个大众定义中的好人,自然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可如果我是个像禄兴那样的坏人,也决计活不到现在。
取下善恶修罗面具,细看君生,这矮小的黑影只拥有一个夜晚的记忆,但他却倔强的站在我身前,不肯低头,似乎退后一步,就会丧失所有。
别无选择,无路可退,他跟我的处境一样。我看着君生,一根心弦被触动:“好,我可以帮你。”
手掐印诀,我唤出命鬼,和它沟通,让其守护在此。
黑发萦绕,慢慢调整手机屏幕角度,当冷光映照在铜镜上时,斑驳的镜面上在此浮现出我和君生的模样。
“若有人靠近,格杀勿论,万万不可让其接近。”跟着我经历劫难,命鬼灵智已开,听了我的话后轻轻点头,示意明白。
红楼之内,我能相信的只有命鬼,有他守护身体,我才能放心。
“那位秀场主播让我来此找他,秀场也让我到这里进行直播,他们这么做背后的深意很可能就和轮回有关,我这一去,倒是随了他们的心意。”摇了摇头,现在思考这些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我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辈,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手掌向下,掌心得自老阿婆的绣球和君生双手捧着的黑色球状物慢慢重合,当两者完全合二为一时,我陡然察觉不对,绣球之上传来一股强劲的吸力,楼内明明平静安稳,但在我看来却仿佛狂风大作,有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力量拉扯着我,将我的意念拖拽出身体!
“阴阳有令!”我施展鬼术、道术毫无作用,这是一种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力量。
匆忙之间,我催动全身的底牌和法器,仅仅有三件东西给出回应,被意念挟裹着一同离开。
“君生!你要干什么?!”
猝不及防,事情的发展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绣球重合的一瞬间,我的意念竟然无法控制的撞向矮小黑影,似乎是要和他也融合在一起般!
我大惊失色,有心想要反抗,可君生却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他张开双臂主动吸纳,并且在我的意志撞入他身体的刹那,高高跃起,冲向头顶的古镜。
仓促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用意念死死包裹住那三件从我身体里带出的物品。斑驳的古镜上我和君生的身影慢慢变淡,天旋地转,隐约好像听到了哀切的歌声,等我再睁开眼时,视线中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青红砖交错,涂着一层石粉,门楣有矾红色雕花,悬梁之上放着一块八成新的铜镜。
秽物、尘灰全都消失,镜面如水波,映照着镜子下面略显呆滞的人影。
我仰头打量着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