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望着许静珊,道:“她会有这样的经历,我逃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始作俑者,刽子手……是我。如果当初她含冤莫白时,我能替她证言,她就不会被赶出宫廷,也不会跟着邬太医前往漠北,更不会有被北蛮人掳走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轩王眼睛渐红,低声反问许静珊:“如此,你让我……如何释怀?”
许静珊还是第一次从轩王口中听得那件事。
她喉咙一哽,只觉不可置信。
轩王在她眼中无疑是一个完美的男子,他明知道高夫人那时被人冤枉,却不出言为其证明。
这可能吗?
轩王他……不是这样致他人于不顾的冷血之人啊!
虽然因为轩王和邬八月之间的那些流言,让许静珊想起邬八月时就有些心梗,但她却并不讨厌邬八月。
至少她看得清楚,邬八月从来没有要和轩王“旧情复燃”的意思。她对轩王,甚至是对她,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许静珊低了头,眼中微微有些湿润,说不出是对轩王的失望,还是对邬八月的同情。
她轻声问道:“……王爷,为什么?”
“为什么?”
轩王发出一声轻忽的笑。
他缓缓转身,又慢慢坐了下来,声音低沉却如擂鼓一般敲击在许静珊的心上。
“那时,母妃将当时还是邬四姑娘的高夫人勾|引我之事说得言之凿凿,还摆出了所谓的‘证据’。当着太后和皇后的面,我做不到驳斥母妃满口胡言,只能含糊其辞,却被太后断定确有此事。我虽无奈,却也无法再说什么。后来我问母妃。为什么要陷害邬四姑娘,母妃起先还是那套言之凿凿的说辞,被我逼问急了。方才透露,说此事……乃是太后授意。”
许静珊悚然一惊:“太后娘娘!”
轩王轻轻颔首。
“母妃说。太后给了她暗示,言说邬四姑娘将她得罪了,她要将邬四姑娘撵出皇宫,无论用何手段。在谈及此事的过程中,太后提及了我封王之事……母妃为了让我能得以顺利封王,在宫女揭露邬四姑娘以香帕勾|引我之事时,将计就计,顺着此话将整件事合成了一个圆。结果是。邬四姑娘名声毁损,被迫离开宫廷。而我……靠着母妃陷害于她,却得了一个王爷之位。”
轩王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说,讽刺不讽刺?”
“……为什么?”许静珊死捏着手中巾帕,犹自不敢相信:“太后娘娘为什么要陷害她?若是她将太后娘娘得罪了,太后娘娘直接打发她离开皇宫就行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这般污蔑她?”
“谁知道呢……”
轩王长叹一声:“太后娘娘的心思,除了父皇敢问,谁敢揣测?”
许静珊只觉屈辱。
她出自清流许家,其父许文英一向清廉正直。耳濡目染的熏陶之下,她也并非是崇尚权势之人。
若丈夫的王位是这般得来的,她不觉幸运。反觉恶心。
仍旧对此默不作声,未免也太寡廉鲜耻了。
许静珊猛地站起身,嘴唇几动,却又颓然地坐了下来。
轩王苦笑一声,道:“你看,我能做什么?”
许静珊默然不语。
是啊,他能做什么?
涉及太后和母妃,他又敢说什么?
除了沉默,他也只剩下沉默而已。
他心里的歉疚、悔恨、苦楚。早已将他折磨得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了。
许静珊缓缓地呼了口气。
她站起身。慢慢走到了轩王身边,伸手握住轩王的双肩将他抱进了怀中。
许静珊轻声道:“大婚之前。我母亲曾嘱咐过我,王爷你虽是皇子,但归根究底,你也是我的丈夫,是要与我携手一生之人。我略年长于你,就该承担起将你看做弟弟一般,照顾、引导的责任。”
许静珊微微顿了顿,道:“你之前所承担的那些愧悔,既无法消散,那么,让我与你一起承担。”
轩王面露怔忪,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喉结上下滚动,眼眶也微微湿润。
“王爷,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我。”
许静珊低了头,与轩王目光对视。
“你还有我。”
她轻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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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皇宫中,宣德帝结束了一天的政务,在魏公公的伺候下换了帝王常服。
魏公公趁着这个机会在宣德帝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宣德帝眉头一怔,点了点头。
恰好敬事房的内监来请示宣德帝今晚宿于何宫何殿,宣德帝略想了想,道:“今儿朕一个人歇在勤政殿,下去吧。”
敬事房内监恭敬地退了下去。
宣德帝瞧了魏公公一眼,低声道:“人在哪儿?”
“奴才不知皇上打算会如何处置,让人将她安置在勤政殿后偏殿里。这会儿人还没醒。”
魏公公低声回了一句,宣德帝道:“关进勤政殿下边儿密牢吧。”
魏公公略一惊,好在宣德帝紧接着道:“让人好好伺候着,别露了她的行踪。朕用过晚膳后,亲自去瞧瞧她。”
魏公公颔首,问道:“皇上,晚膳……”
“去坤宁宫。”
坤宁宫中,萧皇后正训着越发调皮的四皇子窦昌洵。
宣德帝御驾至,窦昌洵顿时收起了淘气,规规矩矩地给宣德帝请安。
萧皇后笑着迎上宣德帝,道:“敬事房来人说皇上今儿要宿在勤政殿,皇上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朕来你这儿用晚膳,一会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