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赶紧上前,关切地问道:“太后,您有何吩咐?”
姜太后的手就这般伸在半空中,颤巍巍的,眼睛瞪得老大,听得轩王的声音后便赶紧朝他望了过去。
轩王轻轻扶住她的手,姜太后嘴也颤抖着,看样子是竭力想要开口,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或许是她想要开口说话的愿望太强烈,又因为动作太过剧烈,不一会儿姜太后嘴角便开始有流涎泛出。
轩王妃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香帕,给姜太后擦嘴角。
姜太后动作缓慢地将头偏到了一边去。
动作缓慢,是因为她的动作无法快起来。
但姜太后这样的举动表明了她的不喜。
轩王妃无奈地退后两步,对轩王道:“太后明显是想要做什么,我们猜测不出她的意图来,没法办法回应她老人家。”
轩王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静嬷嬷要是还在就好了,她侍奉在太后身边这么些年,最是明白太后的想法。”
轩王顿了顿,看向姜太后问道:“太后,您是不是想要出恭?”
姜太后小幅度地摆了摆头,仍旧是瞪着一双眼睛,目露怨愤。
轩王也无奈了,姜太后无法表述她的想法,轩王也没办法猜测出姜太后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与其留在这儿干看着着急,倒不如让开。
轩王招手让慈宁宫中伺候了几年的宫女过来伺候着,他则和轩王妃避让到一边,静等宫女伺候姜太后洗漱,给姜太后梳妆。
收拾妥当后,宣德帝携萧皇后也来慈宁宫看望姜太后了。
轩王夫妻给帝后二人见了礼,宣德帝瞧着气色很好。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问轩王道:“在宫里还习惯吧?”
“回父皇,一切皆好。”轩王躬身,顿了片刻道:“就是……太后有要求的时候。儿臣不大看得明白太后的意思,不知道太后想要什么……”
宣德帝摆手笑道:“这也怨不得你。太后不能言也不能动笔写,除非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否则如何能知道太后的想法?”
轩王爷应了声是,毡帘后面有了动静。
几个健壮宫女抬着姜太后的座椅走了出来,姜太后正瘫坐在座椅上,望向宣德帝的眼中目露凶光。
宣德帝面色如常地给姜太后请了安,萧皇后寒暄地关切了几句,问了姜太后身边两个嬷嬷她的情况。
姜太后没有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之前。后|宫大权是被她紧紧拽在手里的。大夏后|宫本该是由皇后做主才对,但因为有姜太后横在面前,不肯交权,萧皇后这个皇后便只能忍气吞声。毕竟还有一个“孝”字挡在前面。
所以这婆媳二人也只有表面上的友好而已,萧皇后为人仁善,不会对姜太后落井下石,但要说她在姜太后中风偏瘫之后对她有多孝顺关切,指望她“以德报怨”,那也并不现实。
她只需要尽到一个儿媳最基本的本份就好。
问完话,萧皇后便退了出去。轩王夫妻也跟了出去。他们还想要去丽容华处看看儿子。
宣德帝留了下来。接过宫女递上来的温水,亲自喂姜太后喝。
“母后,明日新年。朝政之事倒也都暂且搁置了下来。今晚宫中会很热闹,到时候,朕让人伺候着母后也沾沾热闹喜气。”
宣德帝左手捧着密瓷茶盏,右手拿着瓷勺,轻轻磕碰一下便有清脆之声。
姜太后抿着唇,脸上哆嗦着,对宣德帝伸过来的瓷勺视而不见,态度十分不配合。
宣德帝也不气不恼,宫女上前想要接过手。宣德帝屏退了他们。
“母后,当着宫人的面儿。您好歹还是给朕一些面子。”
宣德帝对姜太后微微笑道:“母后这般,朕也很难过。”
姜太后面上露出嘲讽的一笑。
宣德帝轻轻搁下茶盏。低叹一声。
“母后大概还不知道吧。”宣德帝微微抿唇一笑:“今儿是辅国公府满门抄斩的日子。而前日,邬老在牢中已经自缢而亡了。”
姜太后顿时眼睛瞪得有如铜铃。
“可不是朕下旨让他死的,他是自己甘愿死的。”宣德帝轻声说道。
姜太后哆嗦着伸出手,紧紧拽住了宣德帝的龙袍。单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姜太后做得十分吃力。
宣德帝盯着姜太后泛白的手,语气也微微有些冷了下来。
“母后是不是想要将这件事归咎在朕的身上?”宣德帝低声道:“可惜了,朕没有逼迫他,他的死,反而是他自己向朕恳求的。”
宣德帝微微偏了头,说:“邬老得知母后您做的那些事情,他大概对您很失望,此后有关于您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说他给朕一个交代,求朕放过邬家。朕答应了。就是这么简单。”
姜太后手更颤得厉害,眼里都出现了红丝。
“母后您看,您钟情的男人,也接受不了您这般蛇蝎心肠。”
宣德帝贴在姜太后耳边说道:“您不在乎邬家人的性命,邬老却是在乎的。他愿意用他的死来换邬家人的生。他没有再提母后您一句。”
宣德帝轻轻拍了拍姜太后的手:“母后,您失望吗?”
姜太后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方才张开了嘴,发出一声模糊的音。
宣德帝拿了香帕擦了擦姜太后的嘴,又问道:“母后,您后悔吗?”
姜太后怒视着他,似乎并没有后悔的意思。
宣德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此松了口气。
他缓缓起身道:“不管母后您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