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总会被填满,路也总会走完。
浩浩荡荡的大军顺着秦直道,终于来到离魏军营寨最近的一个山头。
虽然冯刺史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但他看到魏军在桥山所做的布置,仍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曹!”
“乌龟壳啊这是?”
大大小小的营寨坞堡,布满了这一带的山头。
但凡险要之处,必有魏贼旗帜。
可以说,桥山作为关中屏障,唯一的缺点就是离长安太近,有敌人从北边来犯时,会造成关中震动。
剩下的,几近完美。
冯永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对面山头,不断在心里感叹这龟壳确实够硬。
赵广凑了过来,有些擦拳磨掌地问道:
“兄长,我们什么时候攻营?”
冯刺史放下望远镜,奇怪地看了一眼赵广。
我什么时候攻营,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自己带着什么兵种?
还是想拉着重骑兵去冲对方山头的营寨?
冯刺史想了想,喊了一声:“伯约?”
站在不远处,同样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的姜维连忙过来:
“君侯有何吩咐?”
冯刺史示意了一下前方的山头,问道:
“伯约觉得,当如何攻下魏贼的第一个营寨?”
事实上,桥山的主要山脉,海拔并不算太高,基本都是在一千五米到两千米之间,但架不住地势实在太过复杂。
魏国以兴隆关为中心,在周围的各个山头要害构筑了层层防线。
从冯刺史的角度看去,当真是和龟壳没多大区别。
别说是这一次因为要穿过大漠,没办法带攻城器械,工程营大部已经被派到丞相那边去了。
仅仅是带了一些工程营的技术兵。
就算是把工程营全部拉过来,这种山头仰攻,工程营的攻城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从眼前的魏军布置看,司马懿在桥山的布置肯定不是临时的,而是久有经营。
看来他是早就料到自己有可能从这边过来。
冯刺史正在想着,只听得姜维说道:
“君侯,依我看,这山头南北走向,东西两侧陡峭难行,多是只能正面强攻。”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想来魏亦会在北边布置了重兵。”
“若是有奇兵能从东西侧面攀援而上,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冯刺史赞许地看了一眼姜维:
“伯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看出贼人的薄弱之处,果真不愧是受丞相所重。”
姜维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君侯过奖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望远镜。
以前在汉中的时候,姜维只觉得虎步军不愧是丞相亲自编练的精兵,军中的披甲率极高。
就算自己亲自所领的五千人,其中有三千人都是披甲。
让他不禁惊叹于大汉的钱粮之厚。
后来到了凉州,跟着冯刺史出征,不说军中马匹骡驴,也不说将士身上的兵器铠甲。
单单是凉州军中,每营将军人手一支价值五十万缗的望远镜,这种豪横把姜维惊得目瞪口呆。
他在心里悄悄地盘算过好几次,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加起来,可能都买不下半只望远镜。
几番盘算过后,他这才明白自己眼皮子实在是太浅了。
换了以前,隔这么远的地方,想要找出敌人的弱点,不但需要广派斥候,而且很多时候还要自己亲自跑到敌营周围勘察。
甚至还要牺牲一部分士卒,前去试探进攻。
哪像现在,随便找个山头,拿着望远镜看一下,敌营周围的一切,就了然于胸。
这简直就是阵前神器。
远远地就知道贼人要做什么,而贼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布置都已经被对手所掌握,这个仗怎么打?
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也就是像眼下这种情况,死守要害之地,逼得自己这边不得不强行攻营,才有那么一点翻身的可能。
冯刺史当然不知道姜维的心里在想什么,他重新举起望远镜,看向对面山头:
“伯约不须自谦,有没有能力,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更别说丞相。”
他一边说着,一边按姜维的说法,仔细地观察了敌人营寨的两侧,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放下望远镜,瞟了一眼赵广:
看到了没?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将军吗?
人家一眼就知道应该怎么打,你却只会问我怎么打。
你要是有伯约一半强,这么些年来,我都不知道能有多轻松。
赵广闷闷不乐:兄长不爱我了……
冯刺史不去管他,只管叫了一声:“信厚。”
李球连忙过来:“君侯。”
“西边。”冯刺史指着对面的山头说道,“我把暗夜营交给你,你再从无当营里挑出善于攀援的好手,伏于西边。”
“只待听我信号,便开始从西边尝试上去。”
无当营的底子,最早是王平带出来的,从最开始到现在,营中士卒组成部分,一直是从越巂郡竞争出来的夷人。
没办法,想要跃迁阶层,军功就是最好的办法。
而冯郎君麾下,则是待遇最好的地方,所以竞争一直比较激烈。
王平的儿子王训,这么些年来,在越巂所做的主要事情之一,就是为冯刺史的无当营输送合格的士卒。
无当营算得上是半个山地作战部队。
不过这一次无当营只有半营,还有半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