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情状颇为尴尬,伍谦平吃了闭门羹,气不过,又不能放下身份与人争执,脸一阵黑一阵红。见明夷来了,呼了口气,拉住她:“换地方吧,这儿是金门槛,我官职入不了他们眼。”
明夷心里痛快了一下,拍了他两下,上前与掌柜打了个照面。
掌柜见明夷来,笑开了花儿:“明娘子怎么有空来?我家娘子都没交代过,都来不及为娘子准备你喜欢的口味。”
明夷笑道:“随便来些便好,容异坊的菜色,哪有不可口的。”
掌柜亲亲热热让开了道儿:“明娘子请,不知少尹大人是与明娘子同来,怠慢了,定要原谅小人。”
伍谦平闷声跟着上楼,一路看坊内的装饰与桌椅,从楼梯往下,看入座的各色人等,脸色好了些。
应明夷要求,开了个最靠里的雅间,十分静谧。
二人坐下,明夷觉着刚才伍谦平也算是受了不小的委屈,还是得安抚几句:“你别放在心上,底下人不懂那么多,只按规矩做。”
伍谦平摇头:“我不会会计较这些的人。其实我早就听说过,容异坊进出都是非富即贵,开业之日,贵至太公主、驸马,富至长安富,官高有尚书,势大有天一帮,都是这位夏娘子座上客。原本以为传说未免夸张,今日一看,与我官职相当者也一样在大厅边上坐着。我还有什么委屈可说?”
明夷心里头也是莫名一股自豪,夏幻枫还真是给自己撑足了场面,自己也不能给他拖后腿:“我听夏娘子说她曾特意邀请你到来,只是你不给面子而已。你在长安城里的地位,岂是那些虚高的官职可比。”
伍谦平神色好看了些:“明夷你这问的,你怎会不知我脾性。那么大的开业场面,多少眼睛盯着,我岂会在此授人话柄。与商人结交并无大错,只是谁知所来的官员派系归属?我与谁多说几句,与谁敬了盏酒,不知何时便会传到不该知道的人耳目之中。”
明夷笑道:“于是你宁愿大张旗鼓让人得知与我私会,也不愿意被人猜度拉帮结派,是否?”
明夷这话只是事实,并无一点幽怨。她也更明白为何伍谦平邀她共乘,私德有亏,是他着力设计的。若流连花街柳巷,一则过于招摇,对官声影响太大,二则令人猜测其收入不明。若无些莺燕传闻,反而招人忌,觉着心机深沉。倒是与花信已过的女商人有些不明不白,既解释其不续弦的行为,又不至于过多非议。
想得透彻,明夷倒是少了一些亏欠感,心情愉悦。
伍谦平怎会知她内心弯弯绕,只觉得这句有些怨愤,连忙斟上酒:“与这个相比,我未尝不想明夷与我更加亲近些,毕竟很快就要成为生意伙伴。”
明夷心里一惊:“怎么?你急着要在西市开店?”
伍谦平沉默,静静听了会儿,外面无有脚步声,才开了口:“我那笔钱拿去质铺,这几日都没能放出去。长安近来波谲云诡,帮派势力纷纷进入,原有的质铺行当都不敢有所动作,一不小心,本息全损。在局势稳定下来之前,这钱是烫手得很,在哪儿都不合适,我想,还是给你把店铺给开起来。”
明夷想起夏幻枫说起三大帮都剑指长安的事,这倒是合上了:“我也听这儿的夏娘子说过,时势确实复杂。这样吧,我看好铺子立刻找你去一同置办。”
伍谦平皱眉摇了摇头:“你一并办了就是,我相信你。到时候你将账目拿来我看一眼就行。”
明夷嘴角一扬,这人说着信任,倒是好听。以他糖公鸡的德行,恐怕明夷这儿一点都没做手脚的账本拿去,他都嫌花费太多,要挑出刺来。
“这样,铺约是白纸黑字,工匠也好、原料装潢也罢,都有经手人收条。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一一监管,我一月给你整理一份收支,若有任何疑问,你可提出要求看收条或契约,谦平兄觉得如何?”明夷深知,店铺经营是自己一手在负责,如他事事插嘴插手,压根就应酬不及。她不能让伍谦平有机会涉足到经营之中,只能给他监管的权限。
伍谦平难得肯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微微皱眉,大约还是不习惯:“你爽快,我也爽快。若无信任,如何谈合作。我都讲身家性命押在了你身上,具体的事你就瞧着办吧。我信得过你。在长安城,无论有多少江湖势力,府尹衙门的路,总还是避不过的。日后,明夷其他店铺有事,总也有我处处关照。”
明夷甜甜一笑,也将酒喝干:“谦平兄就是我最大的靠山,谁也替代不了。”
甜美笑容之后,明夷心里头翻了个白眼,伍谦平始终怀着极大的戒备,先给一颗糖,又暗暗加以威胁,告诉她,若是有他想,府尹衙门总能压得死他。
事情说定,明夷到门外让小厮上菜:“谦平兄也尝尝容异坊的手艺,真是相当不错。”
伍谦平面无表情:“为兄对口腹之欲一向并不在意。”
“不如请夏娘子一同用餐?夏娘子与我莫逆之交,绝对信得过,她见多识广,为人也有趣,你定然会喜欢。”明夷建议道。
伍谦平话无波澜:“一同用餐何必说什么信不信得过,不过,我久仰这位夏娘子大名,倒是很想一见。”
明夷早知他不会拒绝,对于这种可能有利用价值的人,他怎么舍得错过,而且,他眼见了夏娘子的财大气粗,满屋子都是极低调的奢侈装饰,心知夏娘子给他的见面礼一定不会轻,当然不会错过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