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摇了摇发胀的脑袋,想尽快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就直说了,时之初失踪了,明天很可能回不来。”
伍谦平大为意外,不敢相信,瞪着眼,盯着明夷的眼睛:“啊?”
明夷忍住因烈酒引起的胃口不适,皱着眉,瞥了伍谦平一眼,无甚耐心:“看什么?我说很清楚吧?他不见了,回不来了,我被放鸽子了。”
“放鸽子?什么意思?”伍谦平一头雾水。
明夷摊在座榻上,脑中嗡嗡作响,又觉得清醒无比,许多话不经思索就直接冒了出来,摆着手:“你不用明白,反正就是明天没有大婚,没有新娘,没有喜事。所有客人,都要来看我笑话啦,大婚成了乔迁之喜,哈哈,骗鬼呢!”
伍谦平嘴角含笑,藏不住:“那也好,你定有解决的办法,总比明日一切就绪,他却不见踪影来得强。”
“我和申屠兄弟说了,婚期延后是因为你不乐意,他二人近期在长安,你若见了,可别说漏了嘴。”明夷舔了舔嘴唇,有些口渴,又端起了热茶。
伍谦平目不转睛看着她,饶有兴味:“我不乐意?我何时说过不乐意?”
明夷翻了个白眼:“你便只当作自己不乐意,哪来那么多话。”
伍谦平靠近了她一些,闻到隐隐的酒味,知晓她这不寻常的模样是从何而来:“既约了我说话,又怎么喝这么醉?不怕我乘人之危吗?”
明夷皱了皱眉,嫌茶苦:“我不过陪申屠兄弟喝了几杯,何曾喝醉?清醒着呢。”
“既然没醉,答我,为何同人说,我不乐意你嫁给旁人?是你真觉得我不乐意,还是故意蒙骗人家?”伍谦平声音放低了,像是诱供。
明夷咧开嘴笑了:“当然是故意说的,你与我可是最好的搭档。你借我的名声来显出自己并非无懈可击,我也需借侍郎大人的名头好和申屠世家谈合作,这不是公平之极吗?”
伍谦平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收了回去:“好,我明白了,他们若来打听,我自然知道怎么说。”
明夷大大咧咧拍了拍他肩膀:“知道就好。”
明夷觉得有些犯困,力气被抽掉了一般。方才在外头吹的风,此刻都在脑中打着转,无数念头奔来奔去,身体却不太听使唤,软绵绵想要趴着才好。
伍谦平扶了她一下,让她靠墙坐稳,深深叹了口气,自顾着絮叨起来。
明夷听不太分明,只觉得他语气像个怨妇,零零落落字句传到耳中,“当年”“本以为”“真情还是假意”……听着都觉得麻烦。
她一手伸过去,覆在他嘴上:“不说那些。对了,我还有事,很重要,容我想想。”
伍谦平哭笑不得,坐得端端正正等着她开口。
明夷闭着眼睛想了会儿,忽然大睁:“对了,是关于城南书院的院判凌占筠,这个人,你一定要帮我查一下。非常重要。”
伍谦平愕然:“书院?我还真没留意过,怎么?这人什么来头。”
明夷身体往前倾,神情蓦然严肃起来:“我怀疑他是丰四海。”
伍谦平猛地站了起来:“丰四海没死?”
明夷用力点了点头:“连山见过他,除了相貌之外,声音身形都一模一样。”
伍谦平跺了两步,自语道:“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当时那纵火案落在我手上,我知道你们主仆恨他,应当是你们下手,所以找到具焦尸便草草结案,并未深究。”
明夷晃着脑袋,勉力支撑着自己:“我担心他是丽竞门的人,且来头不小。不知道他潜在长安,哪日会对我不利。”
伍谦平点头道:“好,我会想办法一探究竟。但如果真是丽竞门的大人物,恐怕你我都惹不起。不与你为难,你便假作不知,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早早避开为好。”
他也不知明夷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语,只觉得她眼里混混沌沌,那状态也是一时十分警醒,一时浑浑噩噩,正是酒醉之人的模样。
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我都知道了,凌占筠的事我先去查探,其它待你酒醒后在说。”
明夷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什么酒醒!我并未喝醉。”说着,软无力,倚在了他手臂上。
伍谦平挪了挪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眼中流过一丝温柔:“明夷,他不回来,或者是命中注定。不如我们重新来过。你我都已今非昔比,瞧见你终于完全放下当年之辱,我难耐欣喜。虽给不了你正妻之名,但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明夷哼唧两声,手舞足蹈,差些挠到他脸上,眼睛并未睁开:“你走!”
他抓住她的双手:“当年是我怯懦无能,才将你从身边放走,今日,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明夷微微睁开眼,一脸嫌弃:“之初呢?之初回来,杀了你。”
“你也不用自欺欺人了,他虽是你初心之人,但七年未见,早已如同陌路。”伍谦平依然不放手。
明夷看清他抓着自己的手,突然站起,用力甩开,横眉怒目:“快给我走开,我就知道,临门一脚总会出些幺蛾子。你别抓着我不放,都是这么演的,你抓着我抱着我,然后男主角推开门就看到了,误会说也说不清,而后又要很多集虐心戏。我才没那么傻。你给我走!”
明夷拿起桌上的热茶泼了过去,幸好茶水差不多喝完了,撒了一地茶渣。
伍谦平躲得快,袍底也还是沾上了些,一边整理一边往外退:“好,好,我走,你别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