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面见韦澳的底子,见到魏潜时候,明夷一点都不怵。
魏潜很年轻,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太多。魏守言今年十九岁,魏潜看上去四十左右,应当是个特别听话的孝子,早早就为家里开枝散叶了,毕竟魏守言还有兄长。这么算,那位魏谟大人恐怕也不到六十,难怪还能在朝中为子孙勉力撑些场面。但后继乏力,魏潜四十不过做了个闲散的翰林学士,前途堪忧,难怪要靠女婿了。
魏潜见到女儿时,眉眼舒展,但看到一旁的明夷,即刻有了变化。掩不住的,惊讶,带着一丝不屑。仅凭这点,明夷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无缘宦海。情商太低,把**裸的轻视写在脸上,这可是会招人厌恶的。也未免太无心机。
魏潜挥了挥手,让自己的车夫退下,去将马喂了。
虽然心中如此吐槽,明夷还是有几分不开心的。是,二十八的自己真的很不年轻了,也不是什么沉鱼落雁的天资国色,可这人有必要这么**裸显露出他的鄙视吗?大概一路上都臆想着,勾引女婿的明娘子风闻如此不佳,定是个媚气冲天的狐狸精,结果一看,大失所望。心里大约更是为女儿觉得不值,怎么就输给这样的老女人了?
明夷没有一个当尚书的爹,没有名闻天下的六世曾祖,当然没资格把脾气秉性都写在脸上。但她也没将这位翰林学士放在眼里一个没落的世家,未必就能比得过江湖上的霸主虽然她还没成为,但有一天,会的。
明夷不卑不亢施了一礼,下巴始终微微抬着,不肯低头。顺便也打量了这魏潜一番,嗯,他定是有一个美貌的妻子,否则凭他样貌怎生得魏守言如此漂亮的女儿。他身量偏小,生得一副苦相,五官都往中间凑,像是总有解不开的结。偏偏神色又倨傲,若笑脸迎人一些,或还能看得。
魏守言给二人互作介绍,魏潜的眼轻飘飘在明夷肚子上转了一圈,更显出深恶痛绝的样子来。明夷看着倒觉得好笑,干脆手撑在腰后,肚子挺得更大些,对着魏守言说道:“妹妹,我这腰有些受不了,坐下说吧。”
魏守言心思单纯,连忙扶着她坐下:“是我疏忽了,姐姐快坐下。”
魏潜狠狠剐了他女儿一眼,恨她怎么那般没出息,与这样的女子姐妹相称,还如下人一般搀扶她。魏守言没敢看自己的阿爷,低头不语。
魏潜将袖中一副卷轴取了出来,递给魏守言:“这是你阿娘特意求来的观音像,用于求子,你立刻给我挂在床头,在观音面前静祈一刻钟,再回来。”
魏守言还想争辩,魏潜神色严厉下来:“你阿娘一路磕头求来的,还不快去供上!”
魏守言看了看明夷,心知阿爷只是找个理由支开自己,怕他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不肯动身。
明夷看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开口道:“守言你去吧,我在这儿先替你招待魏大人一会儿,别枉费了老夫人的心意。”
魏守言皱着眉看她,见她笃定地点了点头,才默然离去。
明夷长出了口气,她还真不怕这个魏潜,凭他身份,也做不出过分的事来,不过是言语上居高临下一番而已。看守言走远了,明夷说道:“我本只是侍郎府的客人,并无身份来招待伍侍郎的老泰山,只是听说魏大人亲口说要见我,不知有何指教?”
魏潜没想到被她抢了白,愣了一下,但总算也是在朝中做事的人,很快回过神来:“明娘子既然如此爽直,我也不绕圈子了。小女生性单纯怯懦,不善与人相争,有些话我就替她说了。”
这个开场白让明夷极度不适,魏守言单纯她信,怯懦?单纯的意思是被她骗了,怯懦的意思是被她欺凌了,这字字句句都是针对,后面也别指望说出什么好话来。
她压抑住自己的不悦,说道:“我与守言是知交,她若需与人相争,我定挺身相助。”
魏潜哼了声:“知交,会与她的夫君苟且吗?”
既然如此撕破脸,明夷也不用客气了,冷哼一声:“没想到名相之后也说得出如此话语,与街巷俗妇有何不同?”
“既做得出丧德败行之事,难道还怕人说?”魏潜脸微微发红,仍不示弱。
明夷心中想象着,这人其实真骂起街来,绝对是被三姑六婆压得死死的,便也觉好笑,怒气消了不少,戏谑道:“我并无夫婿,即使与侍郎大人两情相悦,也不是什么大事。守言也不是公主命妇,侍郎大人若是要纳妾甚至娶个平妻,倒也无需向任何人交代。”
如果魏潜有两撇八字胡,定会被他气得翘起来,眼睛圆瞪:“果然是不知廉耻之人!”
明夷与他说这些,来来回回都是几句,好没意思。稍沉默下来,却觉得奇怪,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真觉得自己这身份就能吓到明夷?或是骂几句能羞走他?
明夷直截了当问:“事已至此,如果魏大人做得了伍大人的主,也不会趁他不在和我说这些话。那大人究竟为何而来?”
魏潜从袖中掏出一只金锭,沉甸甸看上去有十几二十两:“离开侍郎府。”
明夷嘴角上扬,笑道:“这是给我的价,还是买我儿子的价?”
魏潜沉默一阵:“若现在走,这是你的。若生下孩儿,你自己走,再加一锭。”
“我们母子还挺值钱的。”明夷冷笑道。看来这魏潜还是不敢得罪伍谦平,要用这个来搞定此事,但他是不是傻?如果自己是贪财之人,抱紧伍谦平的大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