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屠滽的声音从屋内穿了出来,此时的屠滽,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了,不过,却仍旧精神十足,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丝的忧愁,显然,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
“下官曾毅,拜见大人。”
曾毅进屋,拱手、躬身行礼,却并不是行的跪拜之礼,这个年代下官见上官也是有一定礼仪的。
下官见上官,除非是相差极大,才会行跪拜之礼,不然,都是行的拱手躬身礼。
一般情况下,行跪拜礼的,都是外放官员回京述职或者是求人办事的时候,京官们之间,大部分都是拱手躬身行礼罢了。
更何况,这是都察院,屠滽更是曾毅的上官,这种情况,除非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是不可能行跪拜之礼的。
是以,曾毅的礼仪,到是并不算失礼。
“坐。”
屠滽坐在书案后面,并没有起身,只是指了屋内的椅子一下,示意曾毅坐下。
“大人跟前,下官岂敢落座?”
曾毅客气了一句,总不能屠滽客气一句,他就真的不识趣的坐下来吧?
果然,屠滽也没再说让曾毅坐下来的话了,而是盯着曾毅看了一会,方才爽朗的笑了起来:“想不到啊,我都察院内也有如此的年轻才俊。”
不明白屠滽的意思,是以,曾毅并不敢随意接话,只是束手站着,等着屠滽继续说下去。
“陛下此次的旨意,你可领悟?”
屠滽此时内心是极其烦躁的,并没有心情和曾毅多说什么废话,可以说,若非是屠滽生性仁义,以他今日的烦躁,是绝对不可能把曾毅又单独的叫来,特意提点的。
“下官愚钝,还望大人提点。”
曾毅很是上路,赶紧再次行礼,脸上全是恭敬之色,说话更是客气无比,并没有因为圣恩就显得骄躁。
对于曾毅的表现,屠滽略显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此次河南布政司大灾,冻死饿死无数,圣上动怒,令彻查此事,可,你却该知,此案已属极大,一旦揭开,必定举国震惊,若是稍有处置不当,恐怕会出乱子的。”
曾毅面现惶恐之色,连连道:“还望大人赐教。”
其实,屠滽说的情况,曾毅岂会没有想到,正因为此,他才会头疼的,这事,查不清楚,自己可能会倒霉,可是,若真是查清楚了,也有可能倒霉,这,就要把握好一个度了。
“此案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急功近利。”
屠滽叹了口气,面露悲愤之色:“此次大灾,无数黎民因此而亡,必然要一查到底,可,你却也必须要忍,要退,哪怕查出了什么,也不能着急,必须要稳,方可在图其他……。”
屠滽一字一句的叮嘱曾毅,把能想到的及该注意的,全都给曾毅交代了一遍。
这倒不是说屠滽对曾毅有什么好感,而是屠滽本性如此,仁义无比,为人更是心善,不管如何,曾毅是都察院的人,而他又是左都御史,都察院的首官,岂能让曾毅糊里糊涂的就去做这个钦差?
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乱子,不说曾毅,恐怕就是都察院,也要被人借此由头给闹上一番了。
“多谢大人提点,下官全都记下了,此行,定然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定然会以稳为主的。”
曾毅点头,向屠滽保证,并不是说他多么笨,屠滽三言两语就让他十分听话,而是屠滽分析的很有道理,他也认可屠滽的分析。
出了大灾,若是下去以后,直接来一通斩杀,那只会把事情闹大,甚至出现一些不能预料的乱子。
倒不如先以安抚赈灾为主,辅以查案,等大灾过去以后,在秋后算账,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此方才为上计。
而且,这也是最为老成,最为稳妥的计策,哪怕是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可是,只要赈灾得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的责罚的。
从都察院回家,一路上,曾毅都有些郁闷,此次钦差,总共三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个,则是刑部的人,还有一个,是户部的。
三个钦差,这是很少见的了,不过,他们三个的分工也是有所不同的,户部的那么钦差,是专职赈灾的,其余事情,是一概不管。
而曾毅和那个刑部的钦差,他们两个则是查案的,辅助赈灾,也就是说,户部的那位钦差,其实说白了,就是给曾毅和刑部的人打下手的。
而曾毅和刑部的那位,两人虽然同为钦差,且目的一样,可是,却圣旨上却也讲明了,两人各查各的,然后分别上报。
这意味着弘治是要彻查此事,而非是只听一家之言。
“此次,恐怕要得罪不少人了啊!”
叹了口气,紧了紧衣领,曾毅加快了脚下步伐,想要让皇帝满意,那肯定就要得罪不少人。
可是,这也是曾毅无可选择的。
若让皇帝不满意了,只用一句话,就能把自己立时打回原形,而且,曾毅也不是那种胸无大志的人,自然想要搏一把了。
“相公,你回来了,冻坏了吧?”
刚进家门,韵儿就过来替曾毅拍打着身上的一层薄雪,京城的天气,这雪虽然是小了些,可是,却仍旧还在下,恐怕是要延续到年后了,掐指算来,还是要有几个月的时间熬了。
“这么冷的天,你还这身薄袄,回头在去置办几件入冬的衣物,别冻坏了。”
曾毅反手握住了韵儿的一双小手,虽然是在屋内,可却仍旧感到一阵冰凉,现如今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