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外,焉独山主的亲信已经被金色箭雨和赤色火海消耗殆尽。
数百骑着天马的精锐,陈列齐整,站在火海外缘。
军阵四周水汽翻腾如龙,烈火碰到白色水汽发出滋滋声,受惊的蛇一样向后退去。
“将军,那火……是茅山派的玄天飞火神箭”
一身银色铠甲的副将道:“看来宫中也混入了鬼使中的刺客,山主恐怕独力难支,我们要不要行云布雨,助山主一臂之力李?”
鬼使,就是锦衣卫缉神司。
龙族八部曾做过天地主宰,向来眼高于顶,颇看不起凡人中的法师、剑客,尤其是对锦衣卫缉神司的密探,既有轻蔑,还有一丝畏惧,因此称其为鬼使。
李氏先祖开启大剑仙时代,鸿霄宫称霸天世三界长达一万年,在凌厉的九霄神剑面前,龙族当然要高看李氏一眼,三千玉护法,在龙族口中,被称为“神差”。
“天数已变,山主被天意抛弃了,你我无力改变天数。让他听天由命吧。”
一身黑甲的将军漠然道:“缉神司的密探还在暗处,耗费法力去行云布雨也于事无补,反倒会令你我成为凡人羽箭的目标。”
烈火焚烧血肉的气味和哀嚎声飘到军阵之中,银甲副将露出不忍之色:“仙城与山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我们置之不理,恐怕……”
“你不要忘了!”
黑甲将军厉声道:“山主有多喜欢吃龙鳞脍。你若喜欢被龙鳞脍,就去行云布雨,助他一臂之力!”
“数万年经营,毁于一旦……我族圣物也在山主身上,若是一并毁去”
银甲副将茫然道:“我们该何去何从?”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黑甲将军道:“我会深入大海,永不踏足人间。那件圣物不过是一件法器,拿了它,必被鬼使神差追杀,永无宁日。尔等若雄心不灭,就到烈火中去找吧。”
黑甲将军说罢一夹马腹。
天马长嘶一声,云涛翻卷,隐去了黑甲将军的身形。
数百精骑不发一语,跟入云涛之中。
银甲副将最后一个离开,人马隐入云涛之时,回头遥望烈火中的宫殿,眼中全是不甘心。
——
“好诡异的白云”
余青松眯缝着眼睛道:“必定是妖龙余孽,小天师,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
“围师必阙。击杀焉独山主,我们可以毫发无损。若是穷追猛打,让剩下的妖龙做困兽之斗,必定会得不偿失”
张玄心的目光始终盯着熊熊燃烧的皇宫:“焉独山主一死,余下的妖龙只是散兵游勇。他们若是足够聪明,一定会游回大海,留在人间,下场会比焉独山主更惨。
龙游浅水,不足为虑。现在我很想知道,这么多的箭,这么大的火,那位天外飞仙,靠什么全身而退。”
——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山中神仙,后来又以为你是一个卧薪尝胆的尘世枭雄。”
李君武看着化为一地尘土的焉独山主,心中道:“谁知道你都不是。
我原本以为你会成为我的朋友,谁知道你也只是无数个想吃掉我的神魔之一。
我以为你会死得光芒万丈,谁知道你连对手的面都还没见到,已经是一地尘土。
唉,看来造化不仅弄人,连神仙也作弄。”
尘土中间,隐隐透着一抹碧色的光芒。
“公子,是水神珠!”
红绫的声音响起:“快收起来!”
“几万年的修为,就剩下这么个珠子,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是宝贝”
李君武道:“你为何到现在才开口?我还以为你……”
“公子担心我啊……”
红绫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喜悦:“焉独山主是上古龙王,耳聪目明,性情多疑且暴怒无常,奴婢若是贸然开口,公子怕是活不到现在。”
李君武看着漫卷的烈火,扶起躺在水洼中的冯子敬。
冯子敬摊开手,掌心一小团已经碎裂的纸屑。
茅山追魂符。
钱家庄里,余青松关切地拍冯子敬肩膀的时候,以为将枚符纸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冯子敬的身上。
这件事不但中过招的李君武知道,冯子敬也知道。
“兄长”
冯子敬道:“本以为我们开启天心传剑阵之后,锦衣卫会杀进来,跟焉独山主斗个两败俱伤,看来那些锦衣卫是想让我们跟焉独山主一起烧死在仙城里。”
冯子敬并不知道李君武已经有了一半顺逆无极仙法的事,对着一地尘土,不屑道:“想不到这个焉独山主看上去深不可测,法术居然如此稀松平常,这么快就中箭身亡了。兄长向来足智多谋,眼下这个情形,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李君武道:“余青松给你下茅山追魂符的时候,我也以为锦衣卫会杀进来跟焉独山主斗个两败俱伤。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意外。”
李君武心中对红绫道:“倘若没有人来救我,你我怕是要缘尽于此了。九阳化佛珠大概不怕烈火,你就躲在里面好生休息吧。”
“公子何出此言,奴婢岂是负心薄情之辈,怎能在公子有难的时候弃之不顾”
红绫开口,胜券在握:“赤练仙君已死,但是赤练仙法还在。只要有一滴水在,这点火绝伤不到公子一根汗毛!”
红绫的肉身被雷光宝杵击毁,元神之中的魔性又被李君武化去,声音娇柔,虽然也算仙魔一类,却总是让李君武想到安歇手无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