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儿见李贞如此直白的相问,顿觉李贞这人的肚量,并不是外表看着那样大度。
李贞咄咄逼人,她也不得不表示了。
杨妙儿站起身,遥对李贞盈盈一礼,这才道:“奴才疏学浅,若评论得不对,还请越王与在座的列位勿怪。”
“妙儿小娘子的才学,长安城无人不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涉猎颇多,岂会评论得不对?”
李贞气恼杨妙儿刚才的怠慢,完全是逼着杨妙儿评论他作的这首诗。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逼着杨妙儿在这场赏梅中认输、丢脸。
长安名伶杨妙儿在百姓中的才名没有“纪、越”大,但也是长安城内炙手可热的名人。
只要击败了杨妙儿,让她无话可说,在场的勋贵、宗亲就会将今天这场论战传出去,更能增加他在长安城内的声望。
如此咄咄逼人,杨妙儿秀眉微邹,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既然越王如此说,奴就大胆一评。”
李贞面色平静,心里却暗哼了一声,心道,看你这艺妓如何来评小王的诗句。
“得罪。”
杨妙儿道了一声,见满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寒风一吹,她觉更为清醒,在场这些人有不少人是她的恩客,都是一幅高高在上,见不得别人半点意见之人,与高升真是千差万别。
“越王这五言诗句,不论从意境与用词上看,实是好诗,妙的是最后一句‘红梅画新装’,为这萧瑟无雪的隆冬时节添了一句妙语。”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宗亲、勋贵顿时面面相觑,越王李贞更是一脸火烫。
哎呦,今年冬天不下雪,他的诗里,还信誓旦旦的“飞花乘雪落”,完全就不合时宜啊。
这脸打得不要不要的,可是杨妙儿的评论里全是恭维之词,没有一个字是说这首诗不好。
就在李贞想找个地缝一钻了事的时候,只听杨妙儿继续道:“只是越王作的这首诗乃是咏物,却落了下乘。”
之前,当着那么多勋贵、宗亲的面,杨妙儿从诗句中找出缺陷,让他羞得无地自容。
此刻,杨妙儿还说什么咏物咏志,还说他的诗落了下乘,真是不可原谅。
难道本王脸嫩,尔等就能随意抽么?
李贞冷哼,道:“哼,小王这诗,何以见得下乘?”
杨妙儿平淡的笑道:“越王莫急,奴这里也有一首咏梅的诗句,只是这诗句借咏梅实咏志,越王与在座的王侯公卿不妨听一听、品一品,看看如何。”
在场无数双眼睛看着她与李贞,大多人心想今天来越王府赏梅,真是来对了,还有妓女硬怼亲王的戏码可看,当真不虚此行。
李贞脸色愈冷,他倒要看看杨妙儿能拿出什么诗句,将自己的思索了一夜的诗句比下去。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杨妙儿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一脸自信,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杨大家念这诗句也没甚稀奇的么,我看就没有越王的诗句妙。”
杨妙儿念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响起了。
她不用看就知道这发出不和谐声音的主人,绝对是不学无术白丁。
其实,这诗句与越王李贞所作的诗句,高下立判。
这首诗所咏的梅花,不仅让人领略到其凌寒怒放的神韵,给人留下它香色俱佳、别具一格的鲜明印象,而且以梅花的坚强和高洁品格,喻示了诗人处于艰难、恶劣的环境中依然能坚持底线、拼搏向上,不同流合污的高贵品质。
只要有些文化,就能体会这首诗中的意境。
这诗完全就是,借咏梅实咏志。
而李贞所作的诗仅仅是咏物,哪有借咏物实咏志的诗句高明?
在场不缺文化人,而且是大多人脸色不善的看着李贞,看李贞如何应对这危机。
李贞一张俊美的脸早成了猪肝色,无可否认,杨妙儿的诗句比他的高明太多。
那么多勋贵、宗亲在场,李贞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叹道:“妙儿小娘子,这诗是谁作的?”
他清楚杨妙儿诗句的水准,而且杨妙儿绝没有如此大气磅礴的志向,将自身喻成梅花。
杨妙儿不假思索,便道:“一位友人。”
她必须保护高升不受越王的骚扰,其实在那日听到高升口念这诗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高升的志向,居然如此崇高和伟岸。
要是杨妙儿知道这诗是高升剽窃而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某田舍汉最大的志向就是与女儿,成日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李贞知道杨妙儿不愿实话实说,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勋贵、宗亲的面,他也拉不下脸面来逼迫杨妙儿,只能借故,与在座的诸位宗亲、勋贵谈谈风月,吃吃酒,完全揭过了自己技不如人的窘状。
越王府举办的赏梅酒宴,越王李贞花尽了心思,却没扑腾出什么浪花,反而让杨妙儿这位友人一举成名。
在场的宗亲、勋贵,结束越王府的赏梅酒宴,返家之后就将越王府的遭遇与家人一说。
于是长舌妇一传十十传百,没想到第二日杨妙儿这位友人,成了长安城街头巷尾的话题人物。
不论是勋贵、宗亲,还是贩夫走卒,人人都在猜,能作出如此志气满满诗句的,是何方雄才?
……
“好一个‘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李治从王伏胜嘴里得知,昨日越王府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