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苏愣了愣,望向夜骐。
夜骐只是默然微笑着回望,眼神淡而笃定。
罢了,她早已答应过他,诺不可违。
米苏轻轻叹出一口气,目光转向沉重的殿门外,那方飘渺的天空:‘好,择日成婚。”
顿时,裴濯带领群臣,齐齐跪下,高声道贺。
而她只觉得耳边轰鸣,脑中一片空白……
裴濯果真心急,那边找所谓的得道高僧,定下三天之后的吉日,这边催着裴璃,在刚经过血腥清洗的宫中,张灯结彩。
米苏时常怔怔地看着那满目的红,想起被迫嫁给裴璃的那一次,自己也是同样灰败绝望的心情。
你嫁的,不是你想嫁的那个人。
凤冠霞帔,黛眉绛唇,女子一生中最美的瞬间,不是为你心底的那个人绽放。
裴凯哥,我们这一生,是不是注定要错过?
她迷离悲伤的神情,都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怒,不悔。
到了成亲的那天清晨,米苏独自走进于嬷嬷的房中。
于嬷嬷忙起身欲行礼,她只是摆了摆手,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玉梳递过去:“嬷嬷,给我梳头发吧。”
于嬷嬷怔了怔,拿着玉梳,轻柔缓慢地为她梳理那一头缎子般的黑发。
“嬷嬷,我又要嫁人了。”米苏眼中噙着泪,努力地笑了笑:“自小,我就没有娘亲,您现在……就当我是您的女儿……为我结发……送我出嫁……”
她再说不下去,泪已经滑了下来。
身后的于嬷嬷,默不出声,可拿着梳子的手,却在轻颤。
“如果你……”她只吐出三个字,又戛然而止。
米苏也没有追问。
当发髻结好,她转过身来,紧紧拥抱了一下于嬷嬷,低语:“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
于嬷嬷在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哽咽:“傻孩子,如果你不愿意嫁,我可以帮你……”
可米苏坚定地摇头:“不,嬷嬷,您再不要拼了命,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您,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我能每天都看见您。”
于嬷嬷落下泪来。
这时,窗外传来悠扬的钟声,预示着成亲的吉时将至。
“嬷嬷我该走了。”米苏身体一僵,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离开,背影萧索凄凉。
于嬷嬷怔然许久,重重地叹了一声,随后支撑着起身,从角落里找出特制的纸和笔墨,写下一行字……
当米苏穿着鲜红的嫁衣,站在喜厅中央,她多么希望,裴凯哥能像上次一样,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从天而降,说一句:“宝珠,你是我的。”
可是,上天不会将同样的奇迹,降临在一个人身上两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她木然地和红绸另一端的人,完成了拜堂的部仪式。
随着那声“送入洞房”,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引导她前行。
当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她听见了夜骐的声音:“好好做我的女人,我会让你幸福。”
这句话,和曾经那个人说的,多么相似。
米苏紧咬住唇,抑住眼中的泪,不让它沁出来。
幸福于她,是留不住的梦。
每当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梦,总会在猝不及防之间,被打破,空余尖锐的碎片,划得满手满心都是血。
只觉得,手被他握得更紧了几分,他似在轻声叹息:“或许,我不该出现的这么晚。”
她惊惶地躲避:“你说过,不会那样的……”
夜骐立刻退出来,却并没有松开她,眸中有危险的光芒:“你真像只小猫,温驯起来可爱,野蛮起来就伤人。”
“是你先不守承诺的。”她理直气壮地回瞪他。
他又笑了,把脸埋进她的肩窝:‘好,是我不对,但我是……情不自禁。”
米苏羞得满脸通红,拼命去推他:“你快走。”
“这是我们的新房,我走到哪去?”他的手又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她大叫:“我不管你去哪,反正不许呆在这。”
“好吧。”他狡黠地一笑:“那你待会儿,可别想我。”
米苏啐了他一口:“我才不会想你。”
夜骐在她颈边,轻咬了一口,才放开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算了,我去大厅,跟你的臣子们亲热地喝两杯,好歹我以后也是王夫,得和他们多培养感情。”
王夫……亡夫……他也真不怕不吉利。米苏白他一眼,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而就在这一瞬间,夜骐的手,微微扬了扬,有什么东西,飞进了房中的香炉……
夜骐走了,米苏舒了口气。
有时候,她也害怕夜骐。因为他性格中的某个部分,很像裴凯哥。都如同小孩子,想要的东西,就一定得要到手,别人若不愿意给,就纠缠,耍赖,硬抢,总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夜骐,甚至比裴凯哥还要狡猾有耐心,你一发怒,他就能立刻停下,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突然再扑上来,让你防不胜防。
米苏疲倦地揉额,半倚在床头怔神……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觉得这房中,似乎越来越热。
现在也不过是四月天,怎地会这般闷沉。
她渐渐觉得口干舌燥,起身到桌边倒水喝,可是一壶茶水饮尽,仍无法缓解。反而觉得那热度,似自脚心升起,像一股悠长的细流,蜿蜒而至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