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的咲夜,和正常状态下的咲夜不太一样。当我从身后抱住她的时候,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更加清晰——尽管我无法将之清楚明白地描述出来。不是疏远,不是隔阂,模糊地描述,就像是拥抱着不同思维情感,连身体感觉也不一样,可是却微妙地拥有相同“核心”的两个人。

咲夜的身上,散出独特的味道,大概是这身灰色装束的味道。同样拥有女性的柔软,但和她平时散出来的味道不完全一样。如果闭上眼睛,我觉得自己好似在抱着她,又好似在抱着另一个女性。

这个感觉,是掺杂了桃乐丝的味道吗?我这么想着,意识却不由自主地滑出脑硬体。尽管,这个过程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就像是逐渐陷入睡眠时,意识不由自主的远去,但是,在彻底陷落之前,我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根本就不是自然的状态。因为在以脑硬体为主控体的时候,意识会被锁定,这就像是电脑保护软件的主动防御措施,以确保不会受到类似幻觉之类的意识攻击的影响。然而,被锁定的意识却在无可遏制地滑落。脑硬体的存在感也在远去。

——到底……是什么?

我的意识模糊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消失了。但又重新懵懂地浮出水面。我处在一个不受控制的半梦半醒的状态,而我依稀知道这一点,同时也明白,这不是正常的情况,然而,就像是被梦魇压在身下,无力做出任何改变。我听到了奇特的声音,有时像是流水的声音,有时像是一群人在嘈杂,有时却宛如坏掉的收音机,只是让人烦躁地沙沙作响。我无法动弹,但是在努力睁开眼睛之后,从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晃动的影子,像是人,又像是鬼魂。我甩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视野却突然前进,然而我却没有任何行走的感觉。

我仿佛变成了幽灵,向前飘去的时候,一团虚幻的线构图像一闪而逝,在惊鸿一瞥的印象中,那似乎是一扇门,亦或是一个舱盖,而穿出去的我,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幽灵。虽然有些迟缓,但的确穿透了什么,在前飘了出去。大量而复杂的线段、纹理和脉络在朦胧的视野中交织着,因为太过复杂了的缘故,无法分辨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同样复杂的声音仍旧在耳畔回响,而那些像是其他人,但又只有一个模糊影子的活物,视我为无物地穿行着。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在做些什么,只是,在懵懂的状态中,仍旧有一个十分坚定的想法——这个地方不是五十一区。

不一会,那些复杂的声音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我觉得自己分辨出了一些词汇:“融化……”、“注射……”、“三号……”、“数据……”等等,但是它们却无法拼接成一段完整的内容。只是,这些明显具备暗示意义的词汇,在我的记忆中占据着独特的地位,我在朦胧中,一度假想着,自己因为某种因素,以一种莫名的状态暂时回到了现实,我所看到的东西,所听到的言语,都是围绕着正在接入末日幻境的高川所生的研究动态。然而,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因为我听到了一段类似于德语的音,现实病院的研究人员中不仅没有德裔人士,实验也从来没有使用过德语。更复杂的画面挤入视野中,仿佛上升到了广角镜头,更多幽魂般的人形阴影在活动,视像也不断向更宽更深的地方蔓延。声音的汇聚,变成了一片巨大而嘈杂的工作间,而不再像是一个讲究肃静和效率的研究所。

不久后,这个纵深极广的画面又生了变化,勾勒出这幅景象的复杂线段好似万花筒一样变幻着,其最终勾勒出来的景象,仍旧是朦胧而模糊的,但仍旧可以分辨,并不是生在同一个地方的物事。我不由自主地向前漂浮,仿佛跨越了一个又一个的立体画面,我就像是个幽灵,单纯只是一个无法影响这些画面的旅人而已,我甚至来不及想明白,这些画面具体都在演示着什么,代表了什么。

如果要打个比方,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只是。我远远不如爱丽丝那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又像是奇幻作品中所描述的,穿越了空间和位面的旅者。在不同的世界里留下自己渺小的足迹,只因为,自己只在每个世界的极小一块地盘上停留了一会。

原本复杂的线段,渐渐变得稀少起来,最终只剩下一块等身高的矩形,而我的视野在这时不由自主地向下看了一眼,我立刻知道了,我的意识所在。并不是自己的身体——那是一个拥有明显女性性征的身躯。

那么,她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她的身体中?很明显,之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活动,而并非处于我意。另外,我所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我在这个女性的身体中。抵达了怎样的地方?

四周一片空白,就像是完全由白纸构成的,我仿佛站在一个无限宽广的空间中,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身前一片苍白中的这个矩形的线段图像。

于是,视野渐渐凑上去。随着影像的逼近,这个矩形的图案也越来越复杂,结构也越来越复杂,它所代表的物体也越来越清晰——很快,它就变成了一面等身高的镜子。然而。在镜子中的倒影,却完全看不到我所附身的这个女性的样子。只有一只仿佛在熊熊燃烧着的眼睛。

血红色,像是流淌着鲜血,又像是鲜血如火油一般燃烧,在这颗让人感到口干舌燥的瞳孔深处,宛如玻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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