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华山朝阳峰顶一片寂静。初秋,山上的晨风略带寒意。黑暗之中,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沿着山路往山顶而来。两人皆是脚步轻快,大的在前,小的在后。
前面那人正是于睿,后面跟着的是杨安。
到华山之后,杨安每日早晨都邀请于睿一道来这朝阳峰观日、练功。这华山朝阳峰本乃观日出的绝佳之地,他这几年,又已经养成了每日爬山修练的习惯,如此绝佳的练功、赏景之地,又岂能错过呢。且他上华山之际,又得吕洞宾提醒,山中常有猛兽出没,不可孤身一人乱跑。因此才邀于睿一起,以防遇见猛兽出没时,也能全身而退。
于睿从小在华山长大,对这朝阳峰的日出美景,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她已当杨安是自己亲弟弟,对他异常宠溺,因此杨安但有请求,她自是不由不许了。
况且于睿这次下山游玩之中,受了不少刺激。只觉得这江湖虽大,以自己现在的武功,要是离开了师父、师兄的保护,终究是难以立足。因此也下决心要好好修炼。她之前虽是聪明伶俐,天资卓越,但对练功却是兴趣缺缺。
在第一天随杨安上山途中,于睿见他只知蛮力奔跑,丝毫不懂轻功,便传了他纯阳轻功的要旨。
杨安也原本修练混元罡劲已有火候,凝练真气之后,算得上已对这门道家第一奇功初窥门径。而且他自马家集到华山途中,一只修练此功疗复伤势,到华山时不但伤势痊愈,功力更是精进不少。再练起纯阳轻功来,自然是如鱼得水。
山路虽陡峭,但对于睿来说,却轻松自如。反观杨安,虽然已经学了几天纯阳轻功,但他毕竟年幼,而且功力尚浅,自然觉得有些吃力了。他虽然爬惯罗山村后山的山路,但那条路终究没有这么陡峭难行。
两人到了山顶之后,又各自开始打坐练功。直至天边发白,太阳将出之际。杨安才睁开眼睛,一旁的于睿依旧在闭目调息,再看天边,白云层层,如涛如浪。这样的奇景虽已经看过八九次了,却依然令人震撼。
只见东方万道霞光刺破云层,飞入苍苍浩宇,几只飞鸟展翅划过云层,落入山间的丛林。杨安站起身来,面向东方,展开双臂,似要纳这广博天地,壮丽河山如胸怀一般。
今天的云层比前几日更为厚重,一阵山风袭来,吹起衣角,掀起云海翻腾。只见东方闪现一丝紫色云气,随即消失,耀眼阳光迎面扑来。杨安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体内真气似受到牵引,自丹田而起,他顿时猛吸一口气,放声长啸,只觉得心中挤压已久的愁思恨意,孤寂迷茫,随之宣泄而出,脑中一片空灵。啸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一直传到落雁峰脚的纯阳宫来。
纯阳宫中,正在闭目静坐的吕洞宾,听到隐隐传来的啸声,赫然睁开眼睛,露出赞许之色,又缓缓的闭上了。他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道人,也是闭目静坐,神游太虚。
左侧那道人雪白的胡须微微翘起,露了个微笑,说道:“此子果然不凡,小小年纪竟能有这般修为,天资只怕还在你那首徒谢云流之上啊,纯阳道友,你果然好福气。”
右侧那道人也说道:“想来,今日纯阳道友要传度入门的弟子,便是此子吧。昨日上山时,已经颇晚,倒是不曾见过他。我观你这纯阳宫弟子中资质不凡的多不胜数,不若咱们打个商量,你把这个弟子让与我如何。”
左侧那道人哈哈一笑说道:“哈!子虚道友,可知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这般明目张胆,恐怕不大好吧。”
右侧那道人大摇其头说道:“白云道兄此言差矣,现在此子乃我所爱,你该劝纯阳道友不夺我所爱才是。”
这二人却是李忘生前几日去终南山请来的子虚道人和白云道人,坐在左侧那人是白云子司马承祯,坐在右侧的则是子虚道人。数十年前,他三人曾结伴修行数载,而后相继名动天下,只是后来白云子隐居王屋山潜修,子虚道人则因早年fēng_liú放荡,欠下不少fēng_liú债,后来有人因爱成恨对他大肆追杀,他无奈之下也隐居了起来。因此,这三十余载两人皆很少在武林之中露面。
吕洞宾则很得皇帝赏识,于华山修建纯阳宫,供他开宗立派。他本人近来虽也少在武林走动,但门下弟子却时刻在外行侠仗义。因此名声越来越响,眼下已被视为天下玄门正宗,道门领袖,与佛门的嵩山少林寺齐名。
纯阳立派之后,子虚道人和白云子便相继搬来离华山不远的终南山隐居,闲暇时也来华山与吕洞宾一同修行论道。吕洞宾也时常云游去终南山。
子虚道人虽至耄耋之年,却性情依旧,虽改了往日的fēng_liú,却依然潇洒放荡如旧。
吕洞宾半眯着眼看了看子虚道人,笑道:“子虚道兄性情洒脱,一个人逍遥自在贯了,只怕我那小徒跟你修行几天,你就要不耐烦的打发他回来了。”
三人闲聊之际,一名童子进殿来报道:“启禀祖师,朝食已经备好。”三人这才聊罢。
杨安从朝阳峰回到纯阳宫之后,用过早餐,马上又沐浴更衣。前几日他师侄洛风,去长安给他定做了六套鹤氅道服,三套秋袍,三套冬衣,都是蓝色。
杨安换上之后,照了照铜镜,果然像个道童。他暗想:“这就是我以后的校服了吧,感觉好像又回到学生时代了一样。还真有些怀恋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