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总算讲完了,我的心情也基本差到了极点,托着酒杯的手有些微酸,于是,赶紧把酒倒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像是希望它能浇熄胸中那团不明因由就滚滚翻腾的热血一样。
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榻边了,环视一圈也没看到她,想必是哭得太伤心,泪水花了妆容,去后面洗脸了。
张临凡从开始听到现在,一直凝视着手中的酒杯,一派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不时的还会抬起眼来,用一种极为审视的目光看看我。
我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喝着酒,心若止水一般的平静了下来。
终于,在墙角座钟敲响了十一下的时候,他缓缓开了口:“你身为大地之母,为何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是不是太过不尽人情了?”
这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多了几分。那些年前,曾经有一个人身着蓝紫色长袍,手持锃亮宝剑,头束琉金冠,对我问过同样的问题。可是,此过经年,他又身在何处呢?
“临凡你想错了!”琳儿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脸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不带一点脂粉气息,却仍然明丽可人,“你以为我家小姐不想么?但是,那些因为情成痴,又由痴入魔的人,是救不了的,其实死,对于她们来说,比活更痛快一些的!”她的声音小小的,不见了平日里的聒噪,听上去懂事极了。
叹了一口气,张临凡并没有反驳她,却也没有赞同的意思,而是站起身来,把杯中的酒喝尽,道:“时间也不早了,谢谢你们带给我的精彩故事,那天心琵琶也算是回到了知情人的手中!”说着话,他人已经到了店门口,“改天,我再来你这里讨酒喝!”
还没等我们俩跟他道个别的工夫,门上风铃只轻响了一声,人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公主,你为什么不解释?”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琳儿一边有些气恼的问道,“那家伙竟然会这么说你,他一个凡人又懂得什么!”
站起身来缓缓移动着脚步,我淡然一笑,道:“既然知道他不懂,又何必解释呢?徒费了些口舌,也会让他觉得我矫情!”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幽幽的叨念了一句:“若是换了宿阳,他一定能明白的!”
这个名字直教我的心又兀的疼了起来,抬起手来捂住了心口处,脚步停顿了一下,跟着快速走进了后堂。
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何时睡着的,我自己不大清楚,但是,现在我醒了,而且因为哭的缘故,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疼,一坐起身来天旋地转,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公主,你醒了么?”门被敲响了,是琳儿的声音。
“嗯!”下了床应了一声,我走进了浴室,“你先去把店开了吧,我一会儿就来!”
门外没了声音,只有脚步声越走越远,看来她去开店了。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棉布的衣服,我就走了出来,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正在喝茶的女人——
一袭干练的职业装,高高束起的利落马尾,气息深厚,一双修长白晳的手,时不时的会扶一扶小巧鼻梁上的眼镜。
虽然这张脸于我来说是陌生的,只不过,再怎么改变容貌那眼神终是变不了的,所以,我一眼便认出是故人来了。
“故人到访,怎么就不提前吱一声,好叫我有个准备!”坐到她身边,我无奈的添了杯茶,“也亏得今天备下这玫瑰茄,要不然,只能让你喝白开水了!”说完,我掩住了嘴巴笑了笑。
“女娲娘娘好眼力,我都换了这般模样,你竟还认得出!”榻上美人调整了坐姿,面向我露出了迷人又灿烂的笑容,“这琳儿姑娘,可是没看出来呢!”
被这么一说,琳儿一下子羞红了小脸,扁着小嘴儿嘟哝着:“那,谁叫铃兰姐要换样子,还越换越美了!”
她叫铃兰,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是一千五百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亦或者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时,正值东汉末年,洛阳城被损毁得满目疮痍,我便携了琳儿,把店铺迁到了山阳县,就是现在的河南省辉县西北一带,也正是在那里,才有幸结识了铃兰。
......
找到门面落了脚,我的琴乐声嚣便又重打锣鼓另开张了。尽管这个时代动荡不安,但总还是会有些文人雅士,三不五的来光顾,日子总还算不会无聊。
这山阳县虽然不大,却也很是出名的!
倒并不是因为其怀抱着秀美山川,亦或者内藏着名胜古迹,而是这里住着那传说中的“竹林七贤”——嵇康、刘伶、阮籍、山涛、向秀、王戎还有阮咸!
提及这七个人,便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混乱,国家山河破碎如镜般分裂着,政治自不用说更是一团混乱。百姓们的生活,却相对有着另一番景象,文人墨客层出不穷,虽是人心惶惶,却也自由自在。
店子才开起来的不久,竟不知怎的,被好些人误会成了酒馆,弄得琳儿天天要解释不知道多少次。许是那酒鬼刘伶,终日拉着他的好友,泡在我店里讨要酒吃,才闹得这样的误会。
这不,他现下里,正和那嵇康大眼瞪着小眼,活像对儿就要掐起来的乌眼鸡,就差后脖颈上没有倒竖起羽毛来了。
说起他们俩人,我就不禁莞尔而笑——
那嵇康本是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