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才从昏迷中醒过来,他是被胸口的疼痛从深度的黑暗中拉回的现实,接着等他看清了从窗外透进房间内的微弱的光照亮的天花板时,便又觉得胸口的伤口在发痒。发痒是好事啊,他告诉自己刚刚恢复清醒的意识,说明伤口在恢复。
乔尔再次又有了自己像是一个怪物一样的实感。我又死了,他回忆道,而且这一次又从黑神手里逃走了,现在伤口已经开始恢复了,他动了动手指头,已经可以动了。真的像个不会死的怪物啊,他微微向抬头,却听见脖子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声音。每动一下都会牵动伤口,疼痛感让他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都以为自己对痛觉感到麻木了,但身体每次又都会因为伤痛而不住的颤抖。
忽然乔尔看见了房间里面还站着一个身影,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接着马上又传来了一阵绞痛。“我觉得你最好不要乱动,睿度因。”老者的鬼魂淡淡的对乔尔说道。
乔尔没有理会老者,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然后坐到了床沿边上,他的身上已经是一身汗了,不过那是因为伤痛而出的冷汗。他看着那在昏暗房间中如同一片影子一样的鬼魂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我一直在这儿啊。”鬼魂回答道。
乔尔发出不耐烦的嘟哝声,他抬起眼睛看向了老者,此刻他脸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取下来了,不过似乎还是被茜莫肯敷了药膏,被烧伤的皮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让他有种凉爽的感觉,但这并不能抑制伤痛给他带来的焦躁。
“我是问你那时候去哪儿了?”乔尔用沙哑难听的声音问道。
老者沉默了一下,半天之后他才叹了口气:“很抱歉,当时我逃走了,显得庆幸一下你没有喝下那个男人的酒。”
乔尔没有回答。在听了安东尼与鬼魂的交谈之后乔尔怎么可能还敢去喝陌生人的酒,而且他还亲眼看见了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炸裂成了一块块的血肉,再说乔尔本来就不是那种会随便喝陌生人的酒的人。
“那酒有问题。”乔尔说道。
“对,有问题,大问题。”老者点头回道,“里面装有稀释过的‘古老脓血’,虽然剂量很少,但仍旧法力强大,那不是我一个鬼魂可以对抗的,如果那时候我沾上了一点那东西可能就会被黑暗给吞噬得什么都剩不下了。”
“所以你就逃走了?”乔尔故意用嘲讽的语气问道。
“虽然很丢人,但是没有错,”老者抬起眼睛看向了乔尔,显然他没有因为乔尔的故意挑拨而生气,“对我来说存活下去要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鬼魂就不要谈什么存活了。”乔尔冷冷的说道,接着他站起了身子来,“我已经晕过去多久了?”他问道。
“整整一天了,”老者顿了顿,“她们都来照看过你,不过现在先到楼下去了,在你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面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
乔尔皱起了眉头,“她们没事吧?”同时他一边走到桌子边,伸手拿起了自己的白色面具,那上面的笑容让他自己都觉得不适,还好戴上之后便看不见了。
“当然,她们当然没事,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老者的话让乔尔感到烦躁,他走到门边伸手取下了挂在挂钩上的斗篷裹住自己的身体,他只穿了一件干净的羊毛衫,他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衣服,但应该是阿尔卑斯他们给他找的吧。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件羊毛衫完全不能抵挡越来越低的气温,就算是裹上了斗篷,乔尔打开门的时候还是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忍不住发抖。
“你说她们在楼下?”乔尔一边问道一边将身后的门关上了。
“是的,我让那个佣兵带着她们下楼去了,你现在打算下去找他们吗?”等乔尔走了两步之后,老者的鬼魂直接穿过了木门走了出来。走廊另一端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就是从那里吹来的,挂在走廊上的提灯被吹得摇晃了起来,“下面的人可不少哦。”
“那你就不要跟过来了。”乔尔冷冷的说道,头也没回的说道。
“是,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睿度因。”老者顿了顿,乔尔继续往前走到,等他快靠近楼梯口的时候老者又忽然开口了,“我想跟你谈谈,睿度因。”
“什么?”乔尔转过了身来,他透过面具看向了那个站在走廊阴影里的鬼魂,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掉了他。
“我想跟你谈谈……”
“关于佣兵们的意图。”
……
安东尼正在咬着指甲,这么焦急不安的安东尼先生茜莫肯还是头一次看见。不,不光是茜莫肯,围着那张拼凑起来的大桌子坐下的人此刻都面色凝重,气氛也随之紧张了起来,虽然周围的其他桌子也坐满了喝酒的人,还有很多没座位的人则选择站着,总之大桌子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但他们所有人都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安静的看着中间的讨论。
茜莫肯认不全坐在大桌子周围的人,但她肯定自己见过他们中的大部分。除了与茜莫肯坐在一起的赫米之外,旁边还有阿尔卑斯、安东尼、红发的莲达小姐与飞鱼,还有飞鱼的上级——茜莫肯听说那天晚上那个男人在这个酒馆里面毫不犹豫的杀死了一个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人;另外还有两个穿着红蓝相间的斗篷的漂亮女士,一个带着一顶暗红色的皮帽,上面插着一根白色的大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