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提着灯笼一路在前头引路,贵公子容貌出众,才出现在酒楼前,便引了楼上雅阁里的好些人注目。

伙计自是认得贵客,忙打叠着上前招呼道:“哎呦颜公子,您可算来了!近日您订了那么多次雅阁,今儿白大人总算是应邀来了!如今他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贵公子微笑颔首,待小厮吹灭了灯笼帮他开了门,他站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雅阁里静悄悄的,只怕主客正在发怒,他这般想着,然后低头进了雅阁。

才进的门来,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横眉竖眼地冲他骂道:“颜光阳,你小子好生无礼!老夫看你三请四邀的还算有些诚意,这才腾出功夫来见你,不想你竟摆架子,反倒叫老夫一个客人等你!”

骂人的老者乃是赫赫有名的白镇白老大人,此人精通工程建筑,善修筑堤坝,虽然如今已经年过七旬,却依旧脑清目明,算起数儿画起工程图来,只怕连后生都不及其机敏精确。然而但凡有些天赋才情的人,多半脾气十分古怪,这位白镇白老大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十分难伺候。

颜光阳以往就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不久前京中得到急报,黄河总督急奏一封,道近月黄河流域暴雨不断,以致黄河水量暴增,水流汹涌,眼见堤坝就要扛不住了,便恳求京中拨款和派遣能人前去支援。颜光阳主动请缨,又举荐了白镇,此番受命而来,为的就是请白老大人能助他一臂之力。

颜光阳知道白老大人喜好美酒,便特意在京中搜集了几十坛美酒佳酿带过来,又天天儿礼仪周全地上白家拜访。被白家拒之门外的客人多了去了,他若无几坛子美酒当敲门砖,只怕白老大人连他的拜贴都懒得看。如此锲而不舍的递了七八回请帖,不知是白老大人真的叫颜光阳的坚韧打动了,还是叫颜光阳请帖上写的佳酿清单打动了,总之他总算纡尊降贵地来了。

“确是光阳失礼了。”颜光阳也不指出是白老大人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一个时辰,只管诚恳致歉道,“颜墨,快吩咐伙计将我们备下的酒都送过来!”

小厮利落的应了一声,果然出去喊伙计上酒了。

白镇见好酒接二连三地摆在了自个儿跟前,这才转怒为喜,原本叫人生畏的古板老脸,竟也难得有些慈眉善目起来。

被吓得缩在角落里的女伎们这才敢出声了。不多时琵琶声起,女伎婉转动听的唱了小曲儿以助酒兴。

白镇当真是老当益壮,喝起酒来,也如fēng_liú才子一般,端的是豪迈潇洒。颜光阳含笑作陪,却是滴酒不沾。

好不容易等白镇喝的尽兴了,他方才开口道:“不知光阳带来的酒可还合白大人的口味?”

“合!如何能不合呢?”白镇意气风发地将酒盅拍回到桌案上,然后一脸回味地捋着雪白的长须摇头晃脑道,“穆家酒坊的酒,老夫也是久违了!”

说着他捻着胡子斜眼看向颜光阳,然后夸道:“自打穆家酒坊败了之后,那些佳酿便都成了香饽饽,难弄到的很。我附上也才存了几十坛,你小子哪里来的法子,竟也能搜刮来几十坛?”

颜光阳谦虚道:“光阳略有些挚友,只说了一声,他们便将酒送过来了。”

白镇眼皮抖了抖,颜光阳此人皮相甚佳,又坚韧的很,只怕那些所谓的挚友,也是败在了他俊美的容貌和牛皮糖一般的纠缠不休上了。

这般一想,他便有些头疼。本来他并不想帮忙,只不过是受了美酒勾引,才把持不住来白蹭顿好酒,如今瞧这人的手段,要是自己不答应,日后只怕便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于是他只得认命一般道:“好吧,老夫既喝了你的酒,那堤坝便帮你修一修好了。”

颜光阳大喜,忙不迭行礼道谢。

不想白镇不肯受礼,只挂了脸刁难道:“老夫可是事先跟你说清了,修筑堤坝的事儿既是交给了我,那工程的事无巨细,都必须完全按老夫的要求来行事!要是有半点差池,就休怪老夫撂挑子走人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颜光阳忙不迭应下,又亲自举了酒壶提白镇斟酒,道,“白老大人还请喝酒——”

白镇美滋滋地又喝了一杯,末了感慨道:“唉,可惜了穆家酒坊,穆家竟没有能接手的后继之人,白叫那些个佳酿酒方流失了。”

颜光阳闻言像是想到什么,便迟疑道:“说起穆家,不知白老大人是否知道一个穆清言的人。”

“穆清言?不认识!”白镇素来只关心数字工程,再就是那杯中佳酿,其他旁的人物事件,他是一概不关心的,“可是穆家酒坊的人?”

“是穆家的长子。”颜光阳可惜道,“他是本届状元郎,胸襟抱负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原来陛下点了他去安仁场填了刺史的缺。不想造化弄人,他重病难持,没赴任便回乡养病了。光阳本打算见过白大人之后,再找时间去穆家拜访一下。”

“哼。”白镇原也是朝堂上的人,只是他年轻气性也大,见不得官场里那些乌七八糟事儿,便直接辞官不做了,如今听颜光阳

提及安仁场,他便嗤之以鼻道,“你们这些官场之人,多是铜臭满身,心黑手辣,老夫虽然不关心朝政时事,也知道那安仁场就是头一个又黑又深的贼窝!只怕那个一等一好的状元郎也是折在这上头了!所以老夫才不想同你们官场之人打交道,好人才都叫你们磋磨没了!”

颜光阳没想到白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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