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母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没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后半生和家里人基本上也断绝了联系,所以只举办了一个简单而低调的小型的葬礼,没有请何家人。

何家人倒是一直尝试和严深联系上,接着操办他母亲后事的由头让他回何家,不过他已经彻底厌烦了这家人,懒得再为这些亲戚浪费时间,直接吩咐下去把人隔开。何家没那个能量探知他的行踪,即使急得团团转,也束手无策。

总体来说,严母的后事办的很简单,几天就全部结束了。

严母的墓最终落在城郊的墓园里,地段不算最好,但环境非常幽静,很适合长眠之人停留。

尘埃落定之后,严深站在严母墓前,垂眼看了半晌,漆黑的眼眸中有些混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墓园的树林中有飞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惊起,枝叶挣动的声音混合着清脆鸟鸣在墓园中突兀响起,才回过神来。

他定了定神,眼中迷蒙的混沌褪去,很快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淡然沉稳的严总。

将手中随意拎着的一束白菊放到母亲墓前,风带下来一片落叶,卷着身体飘飘绕绕往下落,正巧落在墓碑顶上,摇晃了几下后立在了上面。

严深的视线在树叶上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弯腰将它拂开,而是牵起一旁苏断的手,习惯性在青年修长而柔腻的手上捏了两下,说:“走吧。”

苏断也回过神:“嗯嗯。”

然后像来的时候一样,乖乖地被严深牵着,离开了这座幽静的墓园。

……

坐车回去的路上,气氛很安静,严深一言不发地捏着苏断的手玩,苏断被当成玩具玩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蜷了蜷指节,小声问:“深深,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严深被青年细瘦的手指握住食指,没有什么力道的手指只要微微使力就能挣开重新掌握主动,但严深却并没有将被握着的手指抽出来,而是顺着手指被握住的姿势,掌心微微一翻,将青年清瘦的手握在了手中,拇指指腹在光滑白皙到淡青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背上摩挲。

对上青年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黑眸,严深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疑问:“嗯?”

苏断老老实实地被他摸着手,提醒他:“那天在医院……”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严深,看到他的表情没有沉下来的趋势,才将后面的话吐了出来:“那个人说何……女士给你留了东西。”

按照辈分以及他和严深的关系,他原本应该称呼严深的母亲为阿姨,但苏断想了想严深和他母亲之间糟糕的关系,直觉性地觉得严深不会高兴他用这种称呼,于是迟疑了一下后,就采用了一个比较客气和疏远的称呼。

严深对这个称呼适应良好,没有露出什么不赞同的表情。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严深在他手背上摩挲的动作顿住,说:“我有印象。”

“那你不要去忘了拿,”苏断将手中男人的手指握紧,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万一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严深没有回答,视线落在苏断脸上,黑沉眼底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苏断在心里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假如他现在是原形的话,恐怕已经急得抖叶子了。

颇有几分心虚意味地将视线撇开,他在心里忧心忡忡地戳系统:“系统,帮我检测一下严深现在的心情。”

任劳任怨的系统说:“检测到治愈目标现在的情绪波动偏向负面,不过程度十分轻微,宿主不用过度担忧。”

苏断说:“嗯嗯,谢谢你。”

听到系统的话,苏断放心了一些,然而也仅仅是一些。

这几天严深虽然一直在忙活母亲的后事,看起来似乎对生母的丧事十分尽心尽力,只有几乎每时每刻陪在他身边的苏断隐约感觉到,在这种忙碌中,他其实根本没有投入什么感情,只是在尽生为人子的义务而已,按部就班地走着程序。

严深这种近乎冷漠的状态让苏断一头雾水,为了避免严深不开心,更加不敢随意提起那个敏感的话题。

但瞅瞅严深那仿佛彻底被黏在80、纹丝不动的治愈值,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提起,毕竟按照普遍规律,这种遗物一般都有着特殊的含义,说不定就能对严深的病情起到一些帮助。

然而不出意外地,听见他说起这个,严深果然还是生气了。

苏断其实不太懂,因为每次进入世界的身份大部分都是孤儿,仅有一世的家人对他也非常爱护,所以他对于这种亲人间无法和解的旧怨并没有过什么切身体会。

不过由于他已经学会了偏心眼这个坏习惯,所以当然是毫无原则的站在自己对象的这一方。

或许在大部分人的观念中,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况且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身为子女,严深还在记仇,是非常不应该的,但妖怪的准则一向是自己高兴就好,对于苏断而言,让对象不高兴的人,他当然也喜欢不起来。

许久没有接话,严深忽然把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来,抬起来摸摸苏断的下巴,眼眸幽深,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你想离开吗?”

苏断:?

被掐着下巴的苏断眨眨眼,一时间不明白男人在说什么。

然而他这幅呆样落在严深眼里,却又带上了另一层意味。

自从那天去医院开始,小仓鼠对自己的态度就开始逐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严深当然是能感觉到的。

……大概是被他身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吓到了。


状态提示:113、大佬的药--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