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四平八稳的节奏下展开,暂时还听不出杀机何在,莱特用他略带潮汕口音的中文,在滔滔不绝讲着党的历史。
林秀轩在几公里外,除了窃听会场,还跟踪几路情况。根据马强那里报告,罗洋的部队也没有动。不过秦小苏探测到,会场附近有电台活动,发报手法,就是莱特的那部电台。显然到时候莱特会利用这部电台,联络外界,可能是罗洋的部队,也可能是南机关的部队。林秀轩决定敌不动,我不动,毕竟他的人马出现,会给陈平带去一些被动。
从马强的描述看,罗洋是被蒙蔽的,他可能对陈平的年轻不太买账,但是与莱特不是同路人。某种程度上说,真正走钢丝的,是莱特。他想要利用抗日队伍间的各种矛盾,达成他的目的,其实难度不小。所以林秀轩很有兴趣,继续听听他的表演。他又询问了一下秦小苏,仍然没有吕青山和胡志明的消息。是不是路上耽误了?
会场上,莱特回忆起,1935年党代会上胡志明同志亲切关怀。他记得那天原本天色黯淡,阴雨连绵,所有人都在烦躁状态下等待共产国际派来的联络人,而英国人的侦探就在四处追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李瑞同志到了。突然间云开雾散,天边霞光万道。众人赞叹中,一袭破旧长衫手拎竹箱,身材不高但是仙风道骨的胡志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与会者大概都没有参加过那次会议,所以莱特由着性子胡吹起来。话说回来,那次会议真正参加的人,有的后来坐了英国大牢,有的在军事斗争中被日本人杀害。即使是胡志明也在广西蹲国民党的班房,唯一幸存的只有他自己。
会场内,基层指挥员们,神情专注地看着莱特,大部分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莱特的废话。
陈平是会场上唯一走神的人,他现在起有些后怕,因为罗洋几次离开会场,不知道是不是去发出信号,一旦情况有变,那位林少校,会不会及时来救自己,要是他真的来了,也是一桩麻烦,因为自己与**勾兑的传闻,已经在游击队内部传扬开了,有一些意识形态挂帅的同志对此十分反感。
“目前……斗争的形势已经大为改观,苏联红军已经重新解放了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很快会夺回以列宁同志命名的列宁格勒。而日本人,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在缅甸人民的抵抗下,日军已经退出了那里……”莱特话锋一转,似乎要转入正题。
“这样的时刻,我们全党,全军,特别要注意一件事,就是革命队伍的纯洁性……我想问问陈平同志,过去一年,你的队伍接受了多少星洲华侨抗敌总会的,阶级成分不明的人?党已经三令五申,我们争取的对象是自发参加革命的贫苦群众、不分民族,而你,却始终只与那些和英国人勾勾搭搭的,毫无革命信念的华侨组织敞开大门。他们被日本人击溃,就混进我们的队伍,将来英国人回来,会怎么样?”
会场内有了一些耸动,众人转头看向陈平。
“总书记,我觉得,我们需要团结所有抗日的力量,在日本人还如此强大的情况下。陈嘉庚和黄天仰的父执辈,不是都去了延安。”
“那是两回事,岂可混为一谈?”莱特迟疑了一下,他没料到自己扶植的这个儿皇帝,竟然会顶嘴了,这让他心里有了一丝不安,“既然如此,当着这么多同志的面,你来谈谈,这一年来,你的抗日统一战线,打了多少胜仗,消灭了多少日本人?”
“很惭愧,并没有取得大的胜利,但是我们的队伍壮大了不少。”
“同志们……”莱特又转回和颜悦色的长着姿态,并走下讲台,将手放到一位与会者的背后,“大家必须警惕啊,胡志明同志一再告诫我们:托洛斯基的阴魂从未散去,那些温情主义者,看谁都可以合作,很容易滑向投降主义。”
“真的有托派?”罗洋故作惊恐问道,显然他与莱特有过排练,但是他的演技有些生疏,声音也比较僵硬。
“有,我已经得到了共产国际的最新指示,托派就在我们中间,并且窃取了重要的领导岗位,很快,我会让这个人,自己跳出来。”
他说完环顾四周,观察着所有人的神色,那几个自己交过底的显得镇定些,不时偷看陈平几眼,其余的则交头接耳有些担忧,火候眼看差不多了。让他奇怪的是,陈平抱着手倒是气定神闲,可能掩饰过,不过即使是掩饰,他的应变能力也见长啊?也许不再是吴下阿蒙了?
“陈平同志,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经组织讨论,就私自与201师接洽?”
“这是当初你允诺下放的指挥权,你说,太过频繁的电报联络,容易被日本人发现行踪。再说,我与201师接洽。并没有吃亏,他们给了200支*。”
“好好……200支*,多大一笔财富啊?足够让你忘记一切……不过……陈辉这个化名,你还没有忘记吧?”
“我不知道什么陈辉。从来没听说过。”
“同志们。”莱特提高了嗓门,“我们有证据表明,这个陈辉,在1941年10月,在上海租界内的托派刊物《国际主义者》上发表了一片荒谬的,批评斯大林的文章。职责斯大林同志在伟大卫国战争中的指挥,蠢笨而无章法,造成了红军的大量损失。内务人民委员会一直在追查作者……呵呵……正是我们眼前的陈平同志。”
“莫名其妙。你有什么证据?”陈平故作镇定,按照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