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絮,卫国的太子妃胡絮,在重重的照顾下,度过了前几个胎儿不稳的几个月,如今才终于进宫去面见各位长辈。
说是长辈,却亲近不起来。
先是去见皇帝,远远地跪了一跪,陈太监便尖着嗓子喊,“陛下龙体染疾,太子妃胡氏问安。”这算是全了礼数,皇帝人事不省,略略尽到心意规一跪也就完了。
再是去见皇后,据阿深说,因为胡家远在玉华州,皇后便行方便,封自己做了新安郡主,从宫中出嫁,胡絮因此便对这皇后心怀感谢,虽然记不得出嫁那天是如何的,总归是皇后恩典。
皇后看着怀着身孕的胡絮,内心也是一阵感慨,忙叫她莫要行礼,又是赐座,道:“太子妃身怀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万事都以孩子为重,不用顾这些虚礼。”
“多谢母后。”胡絮抱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落座,脸上满是温和神情。
“虽然太子不是本宫亲生,本宫却视如己出,加上太子妃是从中宫出嫁,本宫既是婆家人也是娘家人,太子妃可多来中宫坐坐。”皇后看着胡絮,想起当时她那倔强神色,再看她如今的满眼柔情,不由觉得世事难料,当时只道两人情深缘浅,却不想后来还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胡絮自然记不得这些事,经文松子的诊治,封住了她这两年的记忆,她的人生便略去了凄苦的那两年,剩下幸福合满。
皇后说了些嘘寒问暖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又讲些姜庭深小时候在宫里的故事,胡絮只笑着不时点头回应。
“母后的心意,絮儿都明白。时候不早,絮儿还要去拜见母妃,不能同母后久叙了,改日絮儿再来聆听母后教导,絮儿这就告退了。”胡絮慢慢起身,又是略一福身,向皇后告退。
“去吧。你母妃近来总是身子不快,去问问安吧。”皇后含笑点头。
魏贤妃身子怎么能爽快起来?宫里一个皇后压在上头,皇帝出气多进气少,宫外太子府里又有个动不得的眼中钉,怎么不气出病来?
胡絮也知道贤妃不喜欢她,毕竟她嫡亲的侄女在太子府里不得势。宫中许多应酬,阿深都给推去了,她自成亲后便只呆在府里,可有了身孕后总免不了进宫来。站在尚藻宫门口,胡絮想起魏素馨怨毒的神色,想到阿深的皱眉,胡絮心口多了些紧张。
“絮儿,正好,我陪你一道进去。”姜庭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胡絮的背后,这一声“絮儿”,让胡絮心中那些忧虑都一扫而空了。
一手握住阿深的手,一手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胡絮感到心安,齐齐迈进宫门,两人并肩站在了贤妃面前。
贤妃头上扎着头巾,歪在榻上,眯眼看了看两人,又感到一阵头疼,“深儿,你倒与太子妃伉俪情深,我这尚藻宫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放下公务,亲自陪太子妃来请安?”
胡絮忙道,“母妃莫要气恼伤了身子,阿深——太子殿下,他是心中念着母妃的安康。”
姜庭深怎能看着絮儿如此委屈,他直看着榻上的母亲,道:“母妃也知道,絮儿怀着我的第一个孩子,朝里朝外,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公务要紧,孩子更要紧,我关心絮儿,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姜庭深丝毫不肯让母亲欺负了絮儿去,孩子要紧,絮儿更是要紧。
“深儿!太子——”贤妃坐直了身子,按了按头上的头巾,这头疼直扯着眼角,“母妃并没老到糊涂的地步,我的孙儿,我自然金贵宝贝。”
“母妃自然是目清心明,儿臣就要出宫了,絮儿今日的安胎药也到了用药的时候,儿臣们便告退了,不搅扰母妃养病。”姜庭深握起胡絮的手道。
“罢了罢了,去吧去吧。”贤妃本想发落太子妃几句,却不想会被自己儿子这一顿明里暗里点醒,心中更是气恼,哪还想再与他们说什么,只愿他们早些走了。
今日的请安倒来得快去得快,出了尚藻宫,胡絮舒了口气,对姜庭深吐舌道,“幸好你来得快,否则我还真不知如何应对母妃。”
“就这一遭,以后再不会让你受这个罪了。这番回去安养,留在府里,再不用看谁的脸色了。”姜庭深握着胡絮手,神情无比柔软。
“又拘着我?”胡絮气鼓鼓的,“几个月了,我和你孩儿都在府里,连外边赏花赏雪都看不得,怎么偏你这么霸道?嗯,我的太子殿下?”
“我和你的孩儿”这几个字像是世间最柔软的东西,让姜庭深周身的强硬冷厉都化去了,也顾不得这是在皇宫里,他便将胡絮拥在怀里,嗅到絮儿的气息,他便感到说不出的满足与踏实。这辈子,总算可以长长久久地将絮儿拥在怀中了,再没人能伤害絮儿,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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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安稳总是尤其让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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