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个术士全都住在了雨陵城东的一间宅院里,宅院四周有几百名士兵把守。
吕知府和宁王不同,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懂兵法,也知道夏提刑就在城外虎视眈眈。
没有这群术士,他真怕自己挡不住夏提刑,对于这群术士的安危,吕知府也格外上心。
自从跟着宁王起兵,吕佐青寝室难安,人也憔悴了不少。这一日,他刚刚巡视城南的防御,总觉得士卒有些过于懒散,奈何手下连个带过兵的伍长都没有,全凭着知府衙门的差人管束这群散兵游勇。
这般差人打仗不济,仗势欺人贪赃枉法的事情倒是干过不少,他们带出来的兵又能是什么模样?当真朝廷要是打过来,那等恶果却让吕知府做梦都不敢想。
夜里,江西传来战报,宁王首战不利,兵败黄家渡。吕知府的心悬到了喉咙,却再也放不下了。
王守仁的威名他是知道的,听说他召集兵马准备平叛的时候,吕佐青隐约感觉情势不妙,等他率军攻破南昌,吕佐青曾向宁王谏言,愿同赴江西,共商破敌良策。
可惜,宁王没带他去,说是让吕知府守住一条退路,其实宁王打心里就没把吕佐青当作自己人看待。
而今听说王守仁初战告捷,情势已然凶多吉少,吕知府只觉得这风雨飘摇的雨陵孤城,倒更像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晚饭一口没吃,到了深夜,管家吕安送来了些糕点,劝道:“大人,多少吃一些,吃完了早些休息,天大事情留到明天再说。”
吕佐青叹一声道:“想这府上大大小小几百人,真正贴心体己的就你一个,罢了,你去弄些荤菜来,再煮一壶酒,陪我敞开了吃喝,换得一夕安寝。”
难得吕知府有这份心思,吕安听了更是高兴,且命厨房炖了只鸡,切了一盘羊肉,煮了一坛子梅花酒,亲手送到了书房。
一主一仆在书房里痛快吃喝,借着酒力,吕安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大人,咱们走吧,雨陵城待不下去了。”
吕佐青垂着头,没作声。
吕安道:“大人,您心里头都明白,宁王斗不过朝廷,他连那王阳明都斗不过,咱们当初投靠了宁王,那也是被逼无奈,而今宁王也顾不上咱们,趁着朝廷还没出兵,咱们赶紧另寻出路吧。”
“出路?”吕佐青哀叹一声道,“出路在哪呢?”
吕安道:“咱们这离海不远,往东走个六百里就是,老奴的老家就在海边,且收拾点细软跟着老奴走,我们那老家那有不少东瀛的浪人,平时经常带人到扶桑国贩私货,咱们要是昼夜兼程,三天之后就能出海,离了大明的地界,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得了。”
吕佐青沉默许久,低声道:“当真能出得了海?”
“大人还信不过老奴么?”
吕佐青道:“我已经成了朝廷的叛臣,离开雨陵城,只怕寸步难行。”
吕安摇头道:“大人,宁王都称帝了,朝廷也没见出兵啊,都是那王守仁领着一群杂兵和宁王交战,造反的头子都不管,哪还有心思管咱们?”
“那就……试试?”
吕安道:“大人要是拿定了主意,老奴这就去操持,咱们今晚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家里……”
“把几位夫人,小姐和公子爷带上,其他人就别管了!咱这是逃难,人越多,罗乱越多。”
吕知府犹豫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吕安道:“后园的雕楼下面有一座暗室,里边藏着五千多两金子,你想办法把它拿车装上,其他东西,咱们都不要了。”
吕安点头道:“这事就交给老奴吧!”
眼看钥匙将要递到吕安手里,忽然一名衙差闯进了书房,吕知府已经,赶紧把钥匙收了起来,衙差喊道:“大人,不好了!有人在城北看见了白冉,这厮好像混进城里了。”
“啊?”吕知府怒道,“我给你们留下一百多人严守城门,你们怎么还是把这妖人放进来了?”
“大人!”衙差有脸苦色道,“这妖人哪是城门能拦得住的!”
吕安给吕佐青使了个眼色,吕佐青犹豫片刻,对衙差道:“你调拨些人马,赶紧去城东老宅,切不可让那群术士出了闪失。”
吕知府很精明,立刻想到白冉是奔着术士去的。
衙差赶紧出去调拨人马,吕安关上房门,回身对吕知府道:“大人,都什么关头了,你还管什么术士和妖人,让他们打吧!咱们还是顾着自家性命要紧。”
“不成,”吕知府道,“只要这妖人在城里,我想走都走不踏实,这差人办事只怕不牢靠,我还是亲自往城东走一遭吧。”
吕知府刚要出门,吕安在身后叹口气道:“大人,要不您先把钥匙给我,我先把东西收拾好,今夜若是走不了,明夜可不能再等了。”
吕佐青摸了摸怀里的钥匙,犹豫了片刻,道:“还是等明夜再说。”
吕佐青亲自在衙门里点了一千军士,正准备前往城东,忽听有人来报,夏提刑率一众兵马来到城西。
吕佐青一惊,问道:“来了多少人马?”
衙差答曰:“夜深雾重,不见其详,唯见领兵者打着夏提刑的大旗。”
吕知府闻言,当即下令,衙门里所有人马出兵城西,连同术士们一并同带去。
吕知府带着所有兵马转头向城西去,走到半途,又有人来报。
“大人,夏提刑率兵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