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了血腥味。
雾气中掺杂的红的确变浅了，但是又有微弱的血腥气息在其中蔓延。这就是柳心颜口中所说的不同？
“这是轮回。”
隔开我的剑招攻势，柳心颜又莫名说出一句话。
“轮回？”我沉声重复一句，更无法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这种血腥气息的重新出现，肯定很不寻常，这让我想起了萦绕在学校之中的那种雾气，那种可以迷乱人的神识，让人变得癫狂的怪异雾气，普心大师之前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到这阵法中来，就是在赌这阵法中的雾和外面的雾不同，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然而此时此刻，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红雾也在这里蔓延开了。
慧岸师兄的惨烈下场就发生在不久之前，雾中的红色在缓缓变得深邃，其中的血腥气息也仿佛越来越凝重。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对人的神智产生影响，也许要漫长的时间，但是也有可能就在不久之后。
我能预感到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从这渐渐变得殷红的雾气，从柳心颜虽然狼狈、却已然表现得轻描淡写的身姿。她在等待，是在等这雾气将我们淹没，还是在等其他什么东西？
我想不明白。
“你知道什么是六欲阴罗？”柳心颜的惬意不像是伪装，她是真的觉得胜券在握，所以纵使面对着难以招架的剑招，却仍有闲情逸致来与我聊天。
“以色障目，以细滑蚀骨，以言语音声乱耳，以形貌，以威仪姿态慑神，以人相祸心，是为六欲，六欲阴罗就是脱身于这六种。”她说着，接连拨开我的剑势，虽然不慎之下被划伤手臂，嘴角却犹自噙着淡淡笑意，“你与六欲阴罗打过的交道不少，不知有没有觉察到它们的数量差异？”
饶是不想去听她的胡言乱语，但那些话却一句句钻进我的耳朵，让我不得不去想，我承认我从来都没注意过这些魔物的数量差距，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些黑影魔物的数量很少，少到只有三四只，之后虽然由于吞食玄门梦魂师的缘故而多了几个，但与其他种类的魔物数量相比，仍显太过稀少。
只是柳心颜为什么要提起这些？莫非这些魔物的数量里还藏着什么玄机？
“我说过，这是轮回，是六种的轮回。”柳心颜目光淡淡看着我，然后举起禅机指向上方。
“这上方的阵法就是六欲阴罗的起源。障目虫从邪阵之中生出，落地而成蚀骨茧，蚀骨茧生乱耳魔，乱耳魔化蛛，然后就是慑神兽、祸心影。能进化的六欲阴罗毕竟只是少数，所以六欲阴罗之间的数量差距才会如此明显。”柳心颜说到这儿，忽然诡异一笑，“不过虽然数量越来越少，但实力也都成倍增加，更重要的是，六欲阴罗的进化不在生前，而在死后，且前一种死得越多，生化的后一种实力就越强。”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也终于明白她之所以用话语来引起我的兴趣，并不惜告诉我这种秘密，无非是想拖延更多的时间！
只见她用禅机略一指向地面，笑得愈发灿烂，“你看这阵法中的乱耳魔几乎被天玄剑引屠戮殆尽，由此而生的蛛，将会有怎样的实力？”
话语刚落，大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浓雾笼罩的空间之中，连激烈的打斗声都被这种剧烈震动的轰隆声响遮遮盖，柳心颜的身体随着地面的起伏而晃动着，我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接连后退数步这才稳住。
一条狭长的沟壑在我眼前的土地上裂开，分隔我与柳心颜之间的距离。无数轻微却细密的金石嵌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随着第一条泛着黝黑金属光泽的细爪从裂痕之中探出，放眼望去，只见一排数十只体型庞大的蜘蛛爬出，并瞬间将我围住！
这些蜘蛛的体型比之前刚进校门时遇到的那些还要大许多，几乎能抵到我的肩膀位置，那四对细长的爪子有手腕粗细，尖头的倒钩如匕首般透着锐利的锋芒，竖立在前端的八只复眼透出疯狂而阴寒的光。那战栗的身体前倾，做出扑击的动作，背上那张秀美的面庞也直直对着我，那张脸目光温柔却又阴戾，嘴角含笑却似冷笑，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柳心颜却已翩然后退，这些蛛将我与她之间的空地塞满，让我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无论瞬身到什么地方，都要面对它们的群体围攻。
难缠……
我不禁皱起眉头，长剑横扫，试探性的一道地藏剑气斩出，打在眼前蜘蛛一对细长的前爪上，却只将它震退数米，然后又抖擞着身体，不见任何损伤地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击之后，我也能清楚判断出这些蛛的实力，无非是比之前的更庞大些，更坚硬些，却并没有本质的变化。凭借着瞬身，要穿透它们的防御对付柳心颜并不太难，可是我没把握一定能对付的了它们，更没把握能杀得死柳心颜，还有这雾气……
就在柳心颜提醒我之后，我就觉察到这雾气之中的血腥味变得越来越重了，体内残余不多的灵力也泛起了熟悉的躁动。我知道无法在这里待太久，就算不是我，慧净师兄他们也一定要尽快离开才是。
“沈师弟！”
心中仍在犹豫，身后忽然传来慧净师兄的高声呼喊，我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裂开的不仅是我身前的土地。在整个阵法笼罩的范围之内，一道道纵横的纹路将地面分隔得斑驳，爬出来的蜘蛛也不仅仅是挡在我与柳心颜之间的这数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