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上午。
乌云越压越低,剧烈翻滚起来,积雨云堆砌着,死死扣在整个城市上空,天灰蒙蒙一片。
雨丝密密斜斜交织在一起,噼里啪啦砸向地面。初春的风带着凉意,裹挟着雨丝乱飞,路上即色匆匆的行人,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衣领。
不远处的墓地,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压抑着,却透出的绝望和痛苦,让所有听见的人都为之动容。
木鱼和司度各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身黑色着装,跟着人群往墓地走去。伞面的落雨缀成一条直线,雨线成帘,朦胧了大半个城市,也朦胧了别人脸上的表情。
齐珊的死,超出了木鱼和司度的预料。
虽说生活中处处都有意外,可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变得奇怪了。
要知道,度量的在外的传说是——“度你一生生死,量你半世祸福。”
可一个人就这么在他们掌眼后,提前死了……
就相当于,对度量的脸从正面狠狠地扇一下还不够,顺便把左右两下补齐了。
齐珊的丈夫,往日应该是一个沉稳干练的男人,此时黑色西装倒还算整齐,头发凌乱下巴满是胡茬,他满眼都是血丝。
想必他平时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鞋底和裤腿,都没有沾到污泥脏点,就连袖口、领夹都和服装鞋子都是配套的。
这一对小夫妻的感情,倒是没有原来传的名声那样好。
木鱼手拿着一小束花,经过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道了一声:“节哀。”
齐珊的丈夫看了一眼,发现并不认识两人,也没有在刚刚的灵堂见过两人,想着或许是妻子生前的朋友,声音嘶哑:“谢谢。”
这是一场纯西式的葬礼,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整个下葬过程简单而肃穆,压抑和悲伤。
当第一把泥土洒下,齐母哭晕在墓地边,一直儒雅年轻的齐父,像是老了十岁,雨幕中抱着自己的意识涣散的妻子,低头嚎啕大哭。
齐珊的丈夫,半低着头,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若是雨下的再大一点,眼前这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似乎都要被雨掀倒了。
亲友们围在四周,手拿鲜花,眼眶泛红跟齐珊告别。
木鱼将手中的鲜花抛下,低声捻了一句:“安息。”
司度握住他手中的佛珠,神情肃穆,口中念念低声的念念有词。
周遭弥漫着的戾气,像是随着司度模糊而又清晰的声音,一点点消散着。
……
几百米远的地方,苏莉一身黑衣,长发盘起,撑着雨伞,站成一根标枪。
鞋子连同裤脚一起湿透,她似是毫无所觉。
直到墓地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只留木鱼司度两人,苏莉这才像是活了过来,手撑着的雨伞动了动,踉踉跄跄的朝着墓地走去。
路面泥泞,她的腿还受着伤,爬山爬的有些艰难。
雨伞从她手中滑落,她似乎也毫不在意,细雨淅沥淅沥的浇在她的身上,不一会就淋湿了她的发烧和衣服。
苏莉一瘸一拐的走到墓碑前,颤抖着伸出手,摸着墓碑,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慢慢的滑跪在墓碑前。
细雨中传来的哽咽声——
压抑而沉痛。
墓地公路,一辆黑色轿车内。
男人看着远处墓地影影绰绰的三道人影,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
淋了一场凉雨的原因,回去苏莉就病倒了,她这几年在外流浪,大概掏空了身体底子,这一场病来势汹汹。
原本木鱼还以为她因为难过,所以满世界找不着
等两人吃饭回来,苏莉躺在沙发上依旧是木鱼出门之前的姿势,木鱼这才觉得不对劲来。
苏莉还是一副睡懵了的样子,脸颊潮红,意识模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前,烫的惊人。
司度跟在后面走进来,看了一眼沙发上盘成一团的人形生物:“生病了?”
“高烧。”木鱼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放在一旁的椅背上,走到一旁的柜子开始翻东西,“大概上午淋了雨冻着了。”
退烧药,酒精,退烧贴……
绕了半圈,去冰箱拿了冰包,又绕到卫生间拿了毛巾,脸盆。
然后端着脸盆出来,利索的将酒精倒在盆里,顺手把干毛巾投了进去,
她熟练的喂苏莉吃完退烧药,一手抄起冰包用毛巾包好,放在了苏莉的额头上,然后单手抓住盆里的毛巾,一点点挤掉里面的水份。
一旁的司度坐在阳台前的椅子上,手随意的抓起一本杂志,视线却落在木鱼身上:“不去医院吗?”
木鱼手顿了顿,这才记起,人生病感冒的时候,世界上有医院这么个地方。
她一个人独居惯了,感冒通常喝点水就能扛过去,发烧什么的,也会自己紧急处理,多半睡一夜,第二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捏着毛巾,有些茫然的看着司度:“那,去医院?”
司度看着她忙的一头大汗的样子,没有回答木鱼的问题:“你这样有效么?”
“只是冻到,而不是病毒感冒,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木鱼说的有些不确定,“这……只是我个人经验。”
“那就这样好了。”
“?”
“大不了,后半夜起烧了,再送她去医院好了。”司度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像是在讨论吃饭后去散步这样的问题。
太衡对非圈子的人,一般都是这个态度。
木鱼早已经习惯了,她低头解开苏莉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