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双方都打算见个面,事情就好办了,崔掌柜从中拍板作主,约定今天晚上在三合楼见面,孙东在江都棋院并无职务,只是暂时住在那里,过一段时间等这边刚开学时的忙活劲儿过去,谭晓天适应了这儿的新生活,他便会拿着郑纪工的推荐信去京城发展,所以对他也不存在忙不忙的问题,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棋院,一路打听,遛遛达达的来到了三合楼。
进到楼内,有店伙计迎上了热情招呼,孙东表明来意是来找人的,店伙计便带着他来到楼上雅间,雅间里崔掌柜已经先到,此外还有两个中年男人,同样的儒士装束,一个满面笑容,人畜无害,一个则面沉似水,好象是谁欠了他几百吊大钱似的。
“呵,孙老弟,来啦。”见孙东到了,崔掌柜笑着站起欢迎道,面目和善的那个中年人也跟着站起,礼貌性的向孙东点头致意,另外那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看起来并不想起身向孙东打招呼,但被面目和善的那位以眼光示意,这才不情不愿的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却还是不见半丝笑意。
“孙某来迟,劳几位久等了。”孙东连忙作揖,一一向三人行礼致意。
“呵呵,孙老弟初来扬州,道路不熟,迟些也在情理之中,不用在意。”面目和善的中年人笑着说道——嘴上说不在意,但却点出对方迟到的事实,柔中带刚,一见面就占据了道德高点,典型的笑面虎一只。
孙东此来心里本就有点儿忐忑,被对方这样一说,更是感觉有些尴尬,他之所以来晚了一方面固然是道路不熟,没有掐算好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和董永见面后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办,现在人家直接把第一个理由讲了出来。他难道还能把第二个讲出来吗?
“呃.....,您是......”,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哪一个才是董永呢?孙东向崔掌柜询问道。
“呵呵。给你们介绍一下儿,这位是扬州棋院院长董永董先生,这位是棋院校监董良董先生,这位呢就是孙东孙老弟。”崔掌柜忙给双方作着介绍。
“董院长,董校监。孙东有礼了。”孙东再次拱手行礼问侯。
董良冷哼一声,也不还礼,只是冷冷的盯着孙东,一点儿也不给孙东面子,董永则是拱手还礼,微笑以对,表现出良好的涵养。
“呵呵,人都到齐了,伙计,可以上菜了。”崔掌柜招呼着孙东坐下。又吩咐店伙计通知厨房,在他的张罗下,饭桌上的气氛倒也不算冷清。
酒菜上来了,董永却也不急着和孙东说正事儿,只是问对方一些诸如青云城风土人情,来扬州路上有什么见闻等等杂闻趣事儿,如此一来,孙东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不似刚来时那样紧张,至于董良。自始至终则是一语不发,只是闷头喝酒吃菜,偶尔望向孙东的目光则是透着浓重的怨气,让人不敢直视。所谓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孙东也知道这位董校监对自已意见很大,而且看面相就知道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便也不去和董良搭话,免得被对方冷言冷语呛声。反而尴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东到底年轻,没有董永那么深的城府,董永总不入正题,他反而沉不住气了,来之前,他想过了会遭到对方如何的嘲讽挖苦,谩骂斥责,真要是那样,他倒也安心了,他虽然理亏在先,但被骂被说之后双方撕破面皮,往后也就没什么好愧疚的了,可董永对他和和气气,丝毫没有要向他兴师问罪的意义,他反倒更觉不安,觉得对不起人家了。
“董院长,您是个好人,我对不起您。”
借着酒劲儿,不等董永把话引入正题,孙东已先向对方道歉。
“哼。”听到孙东的话,董良重重的冷哼一声——知道对不起还要做,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也就是自已不是县太爷,有审案判案的权力,不然的话非得让衙差先打二十板子再说。
“呵呵,说这话就有点儿远了,虽然今天咱们俩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感觉得到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比较好奇,郑纪工给你许下什么好处,为什么你会带着谭晓天去江都棋院?”董永笑着问道——所谓欲擒故纵,以他的阅历见识很容易就看出孙东的心理情况,之所以不主动进入主题,不追究指责孙东的责任,就是料定对方经受不住压力,自已会讲出来,而这就使得自已处于主动地位,可攻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听对方不打算追究自已的责任,孙东心里更感愧疚,又一想以董家在京城棋界的实力,自已以后去京城发展的事情对方不可能毫不知情,既然如此,自已与郑纪工达成的协议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于是便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什么?郑纪工只是答应送你去京城发展,你就投靠了他?!”听完了事情的经过,董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拍案叫道——他是董家子弟,自小就在京城长大,自是不会把在京城发展看成多了不起的好处,孙东和郑纪工所达成的交易条件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一题,为了如此低廉的好处就把一个千中选一的天才棋童拱手送给别人,这个孙东到底有多笨多傻!
面对董良的指责,孙东无言以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价值观,亿万富翁的九牛一毛或许是普通人家奋斗一辈子的财产,而普通人视若珍宝的财富在富人那里可能连眼角也懒得去瞟一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