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的手稿第三十六部分
他打开了装着酸枣仁的抽屉,拿出仅剩的一小包给了我:“我就知道三日月要用,这些天他发高烧,晚上又经常做噩梦,夜惊,睡不着,不吃安神药的话整个人就都毁了。不巧就剩这么一点,你连口袋都拿去吧。那边还有罂粟头,要用么?”
“他倒是没有说过罂粟头。”我说。
“那就不用了。”鹤丸说着,摸摸身上的金链,仿佛担心东西会丢掉一般,“把你的刀拿给我。”
对他我可以保持信任,我拿出刀的时候才发现它的表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至于这裂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实在是记不清。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可以看出它正缓慢地愈合,就像大多数人受伤之后一样。
“你还得上药。”他说,“别指望它能在一小时之内好了,什么都不做的话要等两三天才能好,我这次起脚重了一点。不过黄酒和跌打药都用得差不多了,不然药研不会去打钱买药。”说着他就盘腿坐下,庄重地接过我的刀刃放在自己膝头,双手合十地默念道:
“唵嗻嚟谪哩嗻谛娑婆诃~”
这时候我看到了一股灵力的流光从他的掌心流动到刀面上,一瞬之间刀上的裂纹消失得无踪无影,而我原本还在作痛的肋骨竟然不痛了。
“给。“他说。
我竟然有些好奇:既然他有这种自我疗伤的能力,为什么不用在自己的手腕上呢?这个疑惑我告知了他,他听见我的疑问之后,便凝视着手入室壁板上绘制的两只蝙蝠,着实地沉思了片刻,答道:
“说实话,我不想将这个用在自己的手上,我这法术可以治伤,连碎掉的我都能弄活。但是这和一期一振的治愈能力一样,有条件限制的,不像三日月,石切丸和长谷部一样可以无限次数地用。”
“条件限制是什么?”
“条件相当于吸血鬼吸血,我伤害掉别人多少生命力,就能补充战友和自己多少生命力。”他说。
“也就是说,您治好我的伤不是因为您的灵力有治愈力量,而是将您造成的伤害转换成具有修复作用的灵力还给了我吗?”我问。
“嗯,差不多是这样。”他点头说,“刚才我要是放着你的伤势不管而用灵力治疗我自己,我的手现在就会好,可是我不想用。”说着,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受,可这句实话我一定要说,不然就忍不住,会死掉的:正因为你是足利义辉的转世,和三日月,骨喰他们有缘,我才能给你这个面子,不然我别说踢你一脚,即便是踢你十脚,也不向你道歉,之后呢,你爱怎样怎样。”
“也就是说,相信我……不是信任我这个人,只是为了信任我前世的身份,是吗?”
“很抱歉,不过我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疯狂下去,我必须找到一个说服自己振作的理由,无论这个理由会不会伤害你。”
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唱歌,歌声透过雨帘哀怨婉转地传过来,两个人都是小孩子,他们的歌声在雨天之中分外凄怆:
“休言马上得天下,英雄尽是解诗花。自古名将与美姬,弹指百年归烟霞~”
之后又是一个人在唱,他唱的是《葛生》,使用的竟然是一种连现在的大陆人都不会说的古朴的汉语,在蒙蒙细雨之中细弱地传开的时候,竟然让我有种回到了苍茫的远古大地的既视感: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我心里非常诧异,便转过头去问鹤丸:
“他们在唱什么?”
“前田藤四郎和五虎退,唱《葛生》的那个是五虎退。”鹤丸说,“你觉得他们是在唱谁?唱碎了的秋田。”
“第一个?”我问。
因为本丸里有一个堕化的秋田藤四郎。
“是第一个。”鹤丸说,“五虎退都不是第一个,但他亲眼看着秋田碎掉的。”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早了哪。”
鹤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变得平静而冷漠,他说那时候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一点,其实前任审神者濒临失格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他又说起刀解和链接的概念:刀解和链接是送神回归神域,留下灵力或资源。这两种行为和碎刀不一样,碎刀就是完全地犯了故意伤害的罪行,毕竟碎刀之后,刀剑男士就相当于死去,灵魂有可能迷失在战场上,留在神域的主灵也会接收到审神者恶意对待他们的反馈,因而堕化。分灵被刀解和链接的次数太多,主灵还有堕化的可能,何况是分灵被破坏呢。
“这样下去,恐怕你们地球会被黑暗势力所占领吧。”他像是半开玩笑地说:“分灵的堕化还有可能挽回,而主灵堕化是不可逆的,他们会投靠黑暗的力量。据我所知战争持续到现在,刀剑付丧神里已经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主灵发生堕化了。”
“你们不将这件事上报吗?”我问。
“不。”他神情麻木地回答道,“我们为什么不报,你会知道的,这就是历史的进程,而作为历史的保护者,我们必须维护这个进程。我们还是谈一下五虎退和秋田的问题吧。这样,我想,我不能让你触犯粟田口的禁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害了,毕竟这个本丸的指挥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