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皇上驾到后面的,是一声皇后驾到。
一时间众人纷纷离席,嬉笑怒骂声也戛然而止,宽敞的空地上,飘荡着徐徐劲风,所有人都朝着最高的台阶跪拜,口中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切都显得那样肃穆而庄严。
即便是烟荷,心中有再多嫉恨再多委屈,在这种场合下,也只是深深伏拜下去,那是从内心中散发出的崇拜和敬畏,丝毫也不做作。
五彩缤纷的灯光,美妙的丝竹乐声,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帝王无上威严的一种衬托。
夏清如所有人一样,以额触地,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帝王的气势,属于天之骄子的特权,被世人所敬畏瞻仰的特权。
她这么想着,身子竟不由伏得更低。
良久后,听得一声浑厚而沉悦的声音响起:“都平身吧,今夜是大年夜,君臣同乐,无需这般拘束。”
众人这才缓缓起身,重新落座。
夏清的目光,越过众人,投射向最高处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与前两次见面不同,今日的他,不再散漫慵懒。一身绣金九龙长袍,头戴金色冠冕,负手而立,即使不说话,那种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也显露无疑。
他面容严肃沉稳,目光炯炯,似是越过人群,与她骤然相触。
一瞬间,她有种心漏跳一拍的感觉。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名妆容精致,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
女子身穿蹙金双层广绫五凤吉服,头戴金镶珠双鸾凤冠,莹白的脖颈上,戴着一串红色玛瑙珠串,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晶莹剔透,衬得她肌肤如雪,面若美玉。
她与元彻并肩而立,面含微笑,举止如仪,颇有大家风范。
她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元彻,主动挽起他的手臂,对下首的文武百官温言道:“难得宫中如此热闹,各位大人不用拘束,皇上都说了,今天君臣同乐,礼数什么的大可不必在意,美酒珍馐,只管尽情享受。”
女子言语大气婉约,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气度,与元彻相得益彰。
这位,应该就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的皇后了。
听说皇后娘家势力强盛,有一个手握百万军队的父亲,还有一个掌控京城禁军的兄长,不知元彻与她站在一起时,可有觉得,挽住自己手臂的,并非是一个女子,而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把他炸得灰飞烟灭,寸骨不留?
想到这里,她忽而饶有兴致地一笑。
皇宫里的情势格局,比她想象中的要有趣多了。
元彻十六岁登基,今年已有二十八,后宫妃子无数,却无一人为他诞下皇嗣。其中的真相,她并不了解,只是曾无疑中听到一些皇室秘辛,说赵皇后在后宫为所欲为,残害皇嗣,只要有身孕的女子,都逃不过她的毒手。
人不可貌相,表面看起来温雅宽厚的皇后,谁知背地里是怎样一名蛇蝎毒妇,就如她身边的这位。
因为无故挨了打,烟荷十分委屈,元睿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时不时低头与她耳语两句,极尽温柔,烟荷心满意足,这才破涕为笑。
夏清冷笑着移开目光,忽而感觉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抬头寻找视线的来源,只见高高在上的元彻,正别有深意地盯着她看。他的眼神很犀利,犀利中却又带着一分温和,轻柔荡漾,如三月的春水。
她并不急着移开目光,而是回他一个同样蕴含深意的笑容。
元彻微微一怔,随即轻笑起来。
皇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眼来,顺着元彻的视线,看向人群中的夏清。
那是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目光,带着审视,带着好奇,平和而安静。
夏清装作没有察觉,目光只落在面前的酒杯上。
歌舞开始,丝竹声声。
肃静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融洽随意起来。
烟荷已经停止了哭泣,靠在元睿身侧,小口小口咽着宫中特制的青梅酒。
“三弟真是好福气,左拥右抱,佳人在畔,果真不负fēng_liú王爷的称号。”一团祥和中,皇后突然温声开口。
元睿神色淡淡,只朝着皇后拱了拱手:“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皇后笑意浅浅,有着符合她身份的沉稳:“只是不知,三弟身边的这位美人,是哪位公侯家的小姐,模样生得真是俊俏。”
烟荷闻言,不由得垂下头去,两手紧紧捏在一起。
元睿面上也显出为难,皇后问话,不得不答,可若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出烟荷的出身,只会令她难堪受辱。
皇后也不急,就这样蕴着淡淡的笑,看着元睿以及他身边的烟荷。
场面顿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
“朕好像记着,是哪位御史家的女儿吧?也不知朕有没有记错。”就在这时,元彻突然出声解困。
谁也不会真的去探究烟荷的出身,这个话题,就这样被掩盖过去。夏清看到,几乎元彻话音刚落,烟荷就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一般。
原来,她是在意门第之见的。
这是夏芷清的软肋,更是她烟荷的软肋。
在这一段小插曲过后,一切又恢复宁和,谁料皇后又说了一句:“本宫对三王妃一见如故,觉得很是亲切,不知三弟可否割爱,让三王妃陪本宫说说话?”
此话一出,不仅元睿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愕,元彻亦是诧异万分。身为当事人,夏清却平静的很。她不知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