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8日
清晨7点,康城油画路。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昨晚下了些雨,地面湿滑,早间的行人寥寥几个,均裹紧外套,面无表情地赶着自己的路。
突然,“吱~”,一串长长的刹车声,一辆威猛彪悍的越野车在人行斑马线的中央被迫紧急踩住刹车。
那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震耳欲聋,划破天际,响彻整条街道,路上不多的行人猛地被吓得顿住脚步,回头慌忙张望,惊叫呼喊,庞大的车身旁,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地倒在湿滑的地面上,脸色惨白的像个鬼魅,鲜红的血还在狂流不止,很快地上就积了一潭血渍,煞是触目惊心。
触目惊心地还有地面上深深的凌乱又狠绝的刮痕。
“呜~~~”“唔~~~”很快,救护车和警车,一前一后响着紧笛,呼啸而来。
银灰色的悍马,威严而肃穆,驾驶座的门从里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男人下车,一身手工高级定制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身形挺拔,长身玉立,贵胄天成,黑色的面料,愈发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冷峻疏离,峻冷的脸庞线条紧绷,眉头微蹙,冷凝的双眸似乎被极寒冰雪覆盖,他蹲在那女子的身边,伸出手去,犹豫了一秒,就在他的手快触到那女子的脸庞时,却被紧随赶至的急救医生制止了。
“伤者看上去很严重,最好由专业医生来翻动她的身体,防止二次伤害”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如实解释道。
男人一愣,微微颔首,随即起身,“那有劳医生了”声音冷然中带着深深的痛楚,仿佛藏着滔天的悲恸。
围观群众包括一众医生护士在看清楚该男人的面孔时,都倒抽了口凉气,年慕瑾,一个平时或许永远只能在电视或杂志上出现的康城商业大亨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一个个震惊得快忘了呼吸。
当然这里面忘了呼吸的不包括救人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忙碌而有序地展开急救,小心翼翼地将伤者搬上担架抬进救护车,挂上氧气瓶,关门,绝尘而去,一路鸣笛。
年慕瑾脸色凝重,抱着手臂斜倚在车门旁,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在不断回放着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几分钟前,那个迎着微冷的晨风,奔跑在斑马线上的身形,像极了,那年的风和日丽,在万花丛中翩然起舞的身姿。
就是这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才让他得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急速反应过来,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压制在刹车器上,湿漉漉的地面横七竖八地亘着几道深深的刮痕,连同那些血迹一样触目惊心。
刚才他下车想要伸出手去,也是急于要将那女子的面容看个究竟。
可惜……
他垂下眼眸,及不可察地敛去了眼里的落寞。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声传来,夹杂着拍照的咔嚓声,倚在车旁的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这里逗留得久了点,他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顿时隔绝了外界尘嚣。
他在车里打电话给他的总裁秘书,让她派人过来配合警察处理这次事故,挂了电话后就启动了手刹,打火,疾驰离开。
他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刻都不能耽误。
他的车刚走,警车随后就到了,下来几个人匆匆隔离开行人,拉起路障,勘察现场。
很快,年慕瑾的总裁秘书季风赶赴现场,带了四个彪型大汉,径直来到负责人面前,言语透着冷静自持,还有几分狠绝犀利,“抱歉,我们年总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所以让我们过来配合调查,他说这次事故你们可以先查看电子摄像头,他并不觉得是他的责任。”
她有更高方面的话语权。就如同现在,生杀予夺全在她的一句话里。
乔之曼脑海里还残存着一丝极脆弱的意识,眼睛紧紧阖着,只有长长的睫毛微弱地一扑一扑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全身痛得早已失去知觉,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剥离而去,已经觉察不到疼了,一丝一毫都没有。
如果就此这样离去,或许对她自己来说是种解脱,她终于可以和她的家人团聚了,可是这样的想法对她来说,是种奢念。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只有坚强的活着才能解救左妈妈的性命以及左家的产业。
她颤抖扑闪的睫毛昭显着她顽强的求生yù_wàng,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死!不能死!
她试图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如今身处的环境,然而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是徒劳的。
长睫毛不再扑闪,终是沉沉地阖上,喧嚣繁杂的世界,渐趋于沉静。
沉静的还有另外一个地方,那是郊外的一处寂静墓园,年慕瑾修长有劲的手指颤抖地一遍遍抚过那块墓碑,碑上的女子清丽婉约,笑起来的样子,眉眼弯弯似星辰,唇角微翘似酒醇,两个浅浅的梨涡盈满了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满溢而出。
满溢而出的其实是他深藏在心底的悲伤,在这个无人的角落,他将头抵在碑石上,终于放任自己,失声痛哭,滚烫的泪珠滴答滴答地砸在大理石的碑脚,哭得几度哽咽。这个在商场杀伐果断,狠辣无情,疏离冷漠的男人此时此刻竟脆弱地如同婴儿般,呜咽哽塞,天地苍茫间,劲风席卷着这悲恸的哭声,一声一声如同泣血,这个男人将平时隐忍的情绪全都爆发在这一刻,在他死去的未婚妻面前,声声泣诉着对她深深的眷念,然而,风凄凉中的余晖,也诉不尽对她的朝思暮想。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