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珏这般好说话,羊奴也有些不好意思。

回了卧房,她就拿出樗蒲,给尉迟珏示范起他们之前说好的技巧。

这些看起来十分玄乎的技巧,就跟戏法一样,说穿了便是一文不值。

羊奴从檀木棋盘下拿出几块五木来,只是与寻常五木不同的是,这套五木,或两面皆白,或两面皆黑,或两面皆雉,或两面皆犊。

“只要把这些五木替换进去,要出贵采就简单很多。”羊奴再拿着一套正常的五木,就要给尉迟珏示范替换的手法。

谁知尉迟珏从她手上抢过那些五木,把它们合到一块,朝上一扔,便扔出一个三黑二犊的卢。

羊奴摸他右侧袖子,摸出五块木片来,惊奇无比,“你会了?这么快!”

这套把戏虽然不难,但对手的速度和灵巧性都有一定要求,羊奴当初练了足足半个月,才能做到不被人发现的地步。

“你同一套把戏,在孤面前耍了十天,便是傻子都会了,更何况孤。”尉迟珏得意至极。

事实上,他在第三日就看出端倪来了,但硬生生忍到今天才说,就是要享受羊奴惊讶赞叹的目光。

孰料羊奴就惊了一会,就长长吐出一口气,放松道:“你既然会了,那我们总算可以正常地玩了。这几日玩,每次都要偷巧,无聊死我了。”说着便开始摆棋子棋盘。

尉迟珏被她这无趣反应给噎了一下。

不过想想也是,樗蒲这种博戏的有趣之处多在于其不确定性,偶尔出几次千,还算可以接受,但次次出千,结果就太无趣了。羊奴能撑着陪他玩十天,也算相当不容易了。

既然如此,他生生瞒了好几日,到底图个什么劲啊?

摆好棋子后,羊奴神色郑重地声明:“这次你和我都不许偷巧。”

被自己干的蠢事打击到的尉迟珏懒洋洋地应了,然后就掷出三个贵采来。

羊奴咬牙:突然后悔了,怎么办?

抛开作弊,学过武会用巧劲的尉迟珏在抛掷五木这一手上,甩了羊奴好几条街。

羊奴输了一局后,就从多宝架里重新翻出一套五木来,“这次用这个。”

尉迟珏接过新的五木,在手上掂量了下,似笑非笑地瞥了羊奴一眼。

这套五木是象牙做的,质地不比木制的匀称,想要刻意抛掷某个采数极其困难。这也是赌坊里专门对付那些会用巧劲的家伙用的招数。

羊奴努嘴,“像你那种玩法,太没意思了。”

尉迟珏倒没反对,接过去扔了次,这次是杂采,但他不以为意,只问道:“你玩樗蒲的这套是谁教的?”

这些樗蒲的作弊伎俩多流行在市井坊巷之间,羊奴这种年纪的贵女断无机会接触这些东西的才对。

“楚世叔教的。”羊奴随口答道,接过五木,抛了一次,这会也是杂采,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正常的樗蒲玩法嘛!

尉迟珏闻言,灵光一闪,“那个送你花的楚世叔?”

“恩。楚世叔樗蒲玩得很厉害,采数十抛九中。”

尉迟珏撇撇嘴,“不过是不入流的小技罢了。”

羊奴争辩道:“世叔画画也很厉害。”

尉迟珏满脸不屑,“再厉害厉害得过吴真人?”

羊奴不服气道:“可你又不是吴真人。”

吴真人是四百多年前的梁朝的人物,一位压住在他之前之后数代的彪炳青史的画道大家,被人尊称为画圣。最善佛道、人物、山水,画技之精妙,穷极造化。他最善壁画,至今长安、洛阳两地不少观庙都留有他的笔迹,连河西千佛洞里都有他遗留的大作。

“可皇宫私库内收有吴真人的画啊!”

羊奴猛地起身,跨过棋盘,揪住尉迟珏的衣领,用炙热无比的目光看着他。

“哪幅画?”

吴真人虽最擅壁画,但也不是没有纸画,只是这些纸画太过稀少,在这四百多年间散落太多,以至于留存于世的真迹屈指可数,这些真迹太过珍贵,拥有的人家也多是敝帚自珍。以至于以柳秀成的身家,居然都没收到一幅。而他的壁画真迹又都以佛道神鬼为题,柳秀成担心女儿年幼被这些画慑了心神,不肯带她去看,以至于羊奴始终与吴真人的真迹缘悭一面。

羊奴反应太夸张,以至于尉迟珏被扑倒在榻上,才反应过来。尉迟珏拿手敲了敲羊奴握着他衣襟的手,“你矜持点,男女授受不亲。”

羊奴这才注意的自己的动作,松开手,坐了回去,吐了吐舌头,低声道:“你穿成这样,谁看得出你是郎君。”

“恩?”尉迟珏威胁地挑了挑眉。

羊奴立刻顺从地道:“阿獒哥哥你便是穿裙子也是一等一俊俏的郎君。”

尉迟珏这才满意道:“是《昭帝游猎图》。”

羊奴眼睛一亮,起身绕过木案,走到尉迟珏这边,摇着他的袖子,用甜得腻人的语气道:“阿獒哥哥,你能不能……”

尉迟珏不等她说完便道:“那画在母后内库里,孤也弄不到。”

羊奴甩开他的袖子,气鼓鼓道:“那你还跟我说这干嘛?”

尉迟珏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让你难受啊!”

“……”羊奴静默片刻,一把抓过尉迟珏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待得柳秀成带着侍女进来给羊奴喂药时,便见得雍王殿下捂着手,自家娘子捂着脖子,两人愤愤对视的模样。

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如此模样,看着真是可人极


状态提示:第28章 真迹--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