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九思是个工作狂,一年之中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延远司里,此番要不是谈歌回来,芙香宫里的众人怕是要等到过年才能见到他的影子。这事儿要是摆在别的夫人身上,肯定心有不满,但是谈歌她娘,丘慈的这位长公主却是与众不同,她巴不得谈九思离她远点,这样就算她睡懒觉睡到晌午也没有敢把她半途拉起来吃早饭了。

“果然不愧是我生的女儿,我的小雀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白罗满意地看向谈歌。

正在喝汤的谈笑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白罗随即一个眼刀:“臭小子,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谈笑清了清嗓子,“娘,这还好是在自家的饭桌上,在外面可不能这样,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就坐在谈笑身旁的谈歌停下了筷子,用手背支着脑袋,朝自己的弟弟看过去:“哦?你觉得我不好看?”

谈笑一个鬼脸还没做完,就听谈歌道:“还是说,你心里有了更好看的姑娘,让我来猜猜是谁呢?莫不是……”

“没有!”谈笑青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不要胡说。”

白罗了然地笑笑:“看来,我这儿媳妇要比女婿来得早啊。”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笑作一团。

谈笑又急又气,偏又没办法,只能朝谈九思求救,“爹!”

“索沁家的那个姑娘确实不错,你小子眼光可以,待你们俩都成人了,爹就带你去提亲,可好?”

没想到素来不苟言笑的爹爹也来打趣他,谈笑愤然准备离席。

“好了,坐下!”

谈九思笑够了,朝谈歌道:“这次在家住几日?什么时候回王宫去?”

谈歌抿一口茶,淡淡道:“这次的时间要长些,我也说不准。”

“你还是快点回王宫去吧,你一回家我就倒霉。”谈笑气鼓鼓的。

谈九思不管他,只问谈歌,“怎么了?”

“舅舅让我去中原,找些茶叶丝绸瓷器的供货商。”

“西域与中原的贸易一向由延远司掌管,为什么让你去?”谈九思的脸色凝了起来。

谈歌放下茶盏,“爹爹您今年的贡品,没凑齐吧?因为一个中原商人坐地起价,所以茶叶,缺了数量,只能用其他茶顶上对不对?”

“那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有了。”与延远司相关的事,谈九思总是十分认真。

谈歌却摇头,“只要您的模式一日未变,这样的意外便随时可能发生。”

“可中原毕竟是他国地界,我们若是这么做了,难免让中原与西域生出嫌隙,到时候引出战事,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谈九思道。

谈歌知道他的担忧,但还是道:“舅舅都不担心,您担心什么?”

“即便如此,你也不许去。”谈九思别过脸去,表情凝重。

“我有舅舅的旨意,你拦不住我,除非你想抗旨。”谈歌神色如常,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幕。

“就算是抗旨,我也绝不同意你去中原。”谈九思有些生气,警告地看向谈歌。

“延远司看着风光,扼住西域诸国与中原的通商要道,可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爹爹您心里比我清楚。且不说除了丘慈以外其他国家派来驻守延远司的官员对延远司的治理权虎视眈眈,便是舅舅,您也没能得到他全部的信任,要不然,你又何须从小把我送进宫当人质呢?”

如果说前面的都是为了去中原的周旋之词,那么这最后一句算是肺腑之言了。丘慈王虽说是她的舅舅,还给她封了一个郡主的头衔,但王宫中人情淡薄,王室更是如此。小的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有父母,却要过着孤儿般的生活。后来她懂了,却宁愿自己不曾懂。

“荒唐!”谈九思看着谈歌云淡风轻的脸,心中怒气更盛,“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荒唐话!我把你送进宫,是因为你未足月而产,芙香宫的气候你难以适应,王宫里又有众多医官,能稳住你自娘胎里带下来的寒症。爹娘一心为你,你说这种话,真让我们寒心啊!”

谈歌轻笑,“爹爹,我已经长大了,该懂的我都懂,该认的我也认。您把我送到王宫里养着,不算是一件太坏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两全其美。所以那套安慰小孩子的说辞,不必再说了。”

对于谈九思来说是两全其美,对于谈歌来说,却是噩梦一般的经历。

“你简直……”

“行了!都闭嘴!”谈九思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未曾言语的白罗打断,“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个饭,却吃成这个鬼样子。你们爷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吵来吵去,吵得我头都大了。我们的雀儿长大了,生出了自己的翅膀和羽毛,她想要寻找自己的天空,这没错,我们不该拦着。但是雀儿你要记着,父母对于孩子的爱,是半点不掺假的。家,是唯一一个永远为你敞开大门的地方,你记着这一点就好了。”

一场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谈笑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家里没有那么和睦。

棉絮一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天,谈歌从酒席上出来时外面仍簌簌落着雪花,她接过递来的斗篷,遣退撑伞的下人,没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奔地牢而去。

谈九思,你要抓的人,我偏要放!

夜晚的芙香宫寂寂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地牢最外层的几个阶梯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轻轻踩上去,“吱吱”得响。

谈歌提着灯笼,橙黄的火光闪烁在漆黑一片的


状态提示:2.第二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