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数十里,日已要落,离那山脚也还有些距离,且附近并无歇脚之处,云涯儿只能趁着那股冲劲还未消散之前尽量多行远些,争取日落之后能落脚于安全之处,不敢多想。然而事与愿违,越是靠近那山,周围地形就越是险恶,连高树也不能寻得一棵,若是真有野兽出没,根本无处藏身。
时已至夜,周围不能望得丁点火光,虽尚能凭借星象辨认南北,不过远方之物已全然不能望得。若是就此伴着月色摸黑继续前行,恐也难寻入山之道,加之上次摸黑因是太过焦急,反而走反,白白浪费功夫。云涯儿实在不愿再做如此糊涂之事,遂跨下马来,牵马而走,小心寻觅可以栖身之处。
正走之间,突然听得远方传来一声兽嚎,因是觉其尚有距离,云涯儿自己倒是不惊,却未料到马却已惊,奋力奔起。云涯儿又怎拽得住一马,唯恐被其拖行,慌忙松手,不过一会,那马已奔出视线之外,不见其踪。
本来往日行军之时,山中时有此声,多半皆是有惊无险,更是从不主动袭来,且那随军之马也从未有受惊逃走者,早已习惯。今日马走,倒令云涯儿惶恐不安,强行安慰自己说是黄邵所赠之马欠缺训练,才如此经不得下,仍是心有余悸,一步三望,生怕真有兽来。
不过既然云涯儿都已如此期盼了,况且其之所盼素来好事不灵坏事灵,那兽又怎会让其失望。果然未有再走多久,耳边就有阵阵蹄声,犹如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却又不似马蹄。这若真是大军,反倒不怕,就怕如此众多之兽前来,自己唯一擅长之嘴上功夫不得使用,只能是在劫难逃。
惊恐之余,因不知蹄声是从何方传来,无法判断从哪边绕走才能避之,云涯儿不敢行了,直接趴至地上,仔细聆听。这不趴还好,一趴却是听得那声越来越近,但仍辨不清方位,只知正朝己来,云涯儿如何还能镇定,跳将起来,也不管那东南西北了,拔腿就跑。
狂奔之下,奈何体力毫无长进,也不知跑了多久,已是累得难迈半步,此速反而比之步行更慢,索性停下身来,双手搭于膝上,直喘粗气。喘之一阵,却是听得气息平缓而有力,思来自己平日哪有如此过,应当急促不止才是。遂收了气息,挠腮细想,但那声仍从正前方向传来,便不经意朝前望去,一兽随之跃然眼前。
只见那兽身长十尺有余,皮毛光亮、棕黑相间,于这夜间也丝毫不显黯淡;四肢粗壮、强健有力,圆头阔脸,短耳长须,巨口微张,正侧头探脑朝这边望来,威猛非常。
眼前之兽,分明就是一虎,且如此身形已是比之云涯儿两倍有余,云涯儿哪里见得这般场面,顿时两腿发软,倒之下去。与此同时,那虎也是猛扑过来,云涯儿除了以手挡头之外,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就连悲也忘悲。哪知那虎却是从其头顶一跃而过,向其身后猪群大喝一声,驱散开来,追赶而去,留得云涯儿一人于原地瘫坐。
待到惊魂甫定,云涯儿才是后知后觉,原来真正危险之物,并非那虎,而是慌不择路时未能注意得那猪群,若非那虎喝退,自己恐怕早已被撞翻之后踩踏而亡,这般思来,反倒是那虎搭救了自己。也不知是否惊吓过度,生了错觉,再回想那虎面容,只觉那虎虽然威猛,却不吓人,与之对望之时,反倒更觉那双目之中似有温柔,倍感亲切。
然虎终究还是虎,是为猛兽,即便巧合救了云涯儿一命、如何似曾相识,也不能止了心中那份恐惧之情,日后还是不见为妙。心想若要答谢,最多来年带几雉来,放于此处供其食用,已是能尽最大之力矣。
说来也怪,待到云涯儿重新调整好情绪,准备再行上路之时,已觉右掌不再炽热,因是夜黑,而无法以眼确认那一年是否消退。不过转念一想,兴许是方才惊吓过度所致,反正平日也未见有何大用,退了便退了。转而将此事抛之脑后,继续四处摸索栖身之处。
可惜摸了一夜,天际已未亮,也未能寻得一满意之处。这番好歹已能望清远方之物,且白日野兽少有出没,稍安全些。若是就此歇息,又等夜间赶路,只更心惊胆战,想来还是拖这疲惫之躯继续前进为好。
未想这般往前,竟还真就让其望得一屋,更为惊奇之是,立于屋外那马,极像自己骑来那匹。于是云涯儿也懒得思考为何如此野外之处会有一屋,且还建于道中,四周毫无遮挡之类可疑之处,径直奔去。
待其将门推开,本以为屋内之人会是诧异看来、慌忙询问,结果屋内未有半只人影。而后入屋仔细查看,案上、榻上皆已积满尘土,罐中虽还有物,不过早已腐败,似已久未有人居住。再望壁上,短弓、匕首、箭矢倒是尽皆齐全。由此观来,明显是一猎户曾住之处,至于为何久未再来,便不得而知了。
只可惜云涯儿不曾学习弓术,否则将那壁上之物借来傍身倒也不错。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那三样取下,弹去灰尘,心想即便不会使用,拿在手上兴许也能威吓一番,总比没有要强。继而尽数挂于身上,加之本就携带之刀,略显臃肿。而后又于屋内四处翻找,看有何有用之物,结果除了几卷自己看不懂之书,未再翻出何物,只好悻悻收了闲情。
这番动之一阵,本就疲惫之躯不免又觉更累,再而望得那榻,更生倦意,一步也不愿离去。想来此行危险,若是不能保持充沛体力,万一又欲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