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左侧路中倒真走来一人,只是并非徐福,而是每日皆能见得农夫。且农夫今日已将身上本来质朴之服换作长袍,其它各处打扮亦与往日有些不同,面上仍旧神采奕奕,似是远走归来。
虽说此人不爱好生说话,但好歹也能询问徐福去向,且这关键之时也挑不得。云涯儿便拱手上前好好一声,继而问道:“不知先生方才来时,可有见得一仗剑侠客走过?”那农夫听闻其言却只好好一句,便笑不作声,未有多说半字。
可这好好若是在别处尚可理解为“是”,顺其路去寻便是。但在农夫口中,有如寻常问候一般,万不能当真。只怪自己明知其人如此,却还问那复杂之问,遂检讨一番,改而问道:“刚才从这边走去男子相貌如何?”果又得好好两字,心想其既如此评价,大概应确实见得徐福,便向其拜别,往那边去。
走之两步,忽又觉不对,赶忙返身回来,再问一句,“先生方才此来是否未有见得那男子?”结果答案仍是好好。观此农夫慈眉善目,云涯儿实在不忍斥责于其。但其这般言语闪烁,毫无实话,面上虽未得罪于人,实际根本未有发自本心,早已将人拒之千里。只好又再作别,放其归去。
思来既然农夫之言毫无作用,且已耽搁许久,即便方向对了,凭着自己脚力,也决计不能追上早已远走之徐福。如今也只能认清情况,老老实实再等两月,待到南阳彻底平定之时,若司马德操还不归来,再作返回打算。
这般归去之时,倒是与那农夫一路了,观其一走一摇、怡然自得之貌,顿觉世间少有。不由又再生了兴致,想起自己结识农夫许久,每次皆以好好招呼,竟还不知其名。且每每遇其皆是迎面碰上,从未有过同路而行,更是不知其家住何处。这番正好闲来无事,天色亦是刚好,不妨跟其一路,见过其家,往后再来携物拜访一番。
而那农夫倒也心宽,明知云涯儿紧随其后,却视如无物,既不招呼,也不躲避,仍是悠闲走去,反而替云涯儿省去了解释功夫。走之片刻,农夫忽在一屋之外停下,望之许久。本以为此处便是农夫家中,正欲离去,可那农夫又并未入内,又再继续走去。
如此反复几次,云涯儿终觉不对。莫非这人面上对己毫不在意,实际时时提防,故而用以此法迷惑自己,想令己知难而退,就此归去?结合其人说话只以好好回答习惯,如此猜测倒也顺理成章。心想既然此人不甚好客,自己又何必死皮赖脸非要拜访?加之日要落山,也无时间与其再作周旋,索性放弃跟随,加紧脚步急往租住之处。
未想此去之路还能经过每日与己互学孩童家中,正巧望得其在院中舞剑。那孩见得云涯儿倒是比农夫热情许多,远远便打来招呼,询问为何今日又来。被其这般一问,云涯儿忆起所遇徐福之事,想来此孩对其仰慕无比,两人已经见过也未说不准,便将此事相告。
那孩听完其言,尤为惊异,就此举着木剑,瞪圆双眼,“你今日见得了元直师兄,且其还说要来找司马先生饮酒?”显然一副难以置信之貌。而后慌忙将剑放下,奔出院来,“可否带我前去一看?”
虽是不愿相信,但其反应倒也实诚。本来此事云涯儿极为乐意相助,可惜徐福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自己也是爱莫能助。遂而摊开双手,与其解释道:“见得于其已是许久前之事,现在只怕其早已出了村去,我又不知其去向,如何带你去寻?”
“这不可能!”那孩立即一口反驳,“元直师兄平日好酒,若是未能尽兴,决计不会轻易离去,想必是急于沽酒,才将你撇下……”而后两只眼珠一齐于眼中转之一圈,“我知一处,其每次必去,你我可于那处去寻!”
听其之言,虽是将信将疑,但也好过全无办法,于是辞了孩童之母,跟随其后往道中去。行走之时,孩童欣喜非常,果真是满心期待,令云涯儿不由质疑,那酒鬼尖酸刻薄、张狂跋扈,哪一点值得其这般喜爱。思索之间,已不觉来到一小屋之外。
此屋简陋,只是以木草搭建,且所用之材也非好物,歪歪斜斜,仿佛时刻便会倾塌。屋外随意插满一圈木片、竹杆,围成一小院,方才来时未细看,还以为是何阵法。倒是屋内飘来阵阵酒香,才使云涯儿切实相信此屋能引徐福前来。
不过此刻屋门正闭,也不像有人住在其中,正欲询问孩童,其已先冲屋喊道:“元直师兄!你可在屋内?”然而屋内并无半点回应,料想徐福即便来过,大概也已离去。云涯儿便又改欲劝孩童归去,但孩童仍是先行一步,直上前去将门推开。
只见屋内大小酒缸和地上酒糟尽显眼前,果真是酿酒之处。隐隐约约,能够望得酒糟之后有一人腿,孩童立马走上前去,冲那腿喊道:“元直师兄,你怎又在此酣睡!近来天凉,若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但躺在地上之人毫不搭理,似睡正香,孩童遂又转身望来,冲云涯儿喊道:“蔡兄可否助我将元直师兄扶起,送回住处?”
虽有些不太情愿,但孩童已如此开口,自己又怎好意拒绝?只得跟上前去,勉强答应,而后随那孩一齐拉扯徐福手臂。未想这徐福看似不怎粗壮,却重如牛般,两人拉之半天,也不能使其坐立。
最后费劲浑身气力,也未能如愿,孩童便叹之一声,无奈说道:“看来元直师兄今日又饮酒过量,不但不